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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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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既毕,德容要往大厅让客,那位宗正忙摇手说道:“不必了,不必了,宗令还在等着卑职回去复命,卑职不敢多待,打扰片刻便要告辞了。” 德容也未强让,笑了笑道:“宗令既派鲍大人前来,何必再命宗正跑上这一趟!” 那位右宗正捋着胡子嘿嘿笑道:“贝勒不知道,宗令是唯恐鲍天和办事不周,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贝勒,故此命卑职赶来瞧瞧!” 德容淡淡说道:“只怕是宗正怕鲍大人办不了事儿吧!” 那位宗正老脸上一红,忙干笑说道:“岂敢,岂敢,卑职是当真怕他笨拙庸蠢,惹得贝勒误会!” 德容未再多说,脸上很快地敛去了笑容,道:“该说的,鲍大人都告诉我了,可能他有所顾忌,言不尽详,如今宗正来得正好,我请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位宗正溜了玉珠一眼,捋着胡子沉吟了一下,然后嘿嘿笑道:“说起来,本是小事,珠贝子恐怕已经禀告过贝勒了,是昨天和相的小少爷距珠贝子在正阳门外闹着玩儿,可巧来了个书生打抱不平,帮了珠贝子一臂之力,打伤了和相府中的两名护卫,本这算不了什么,和相的小少爷当时毫未在意,可是后来经人告诉他,那个大胆狂生来得神秘,前些日子还当街触犯了兰珠小郡主,并且自称前朝遗民,汉族世胄,说朝廷窃据了他们汉家基业,如此一来,您知道,这就不能算小事了,话传到了和相的耳朵里去。” 德容截口说道:“于是乎宗人府就来找我要人了?” 那位宗正嘿嘿一笑,道:“那倒不敢,只是听说珠贝子跟那个大胆狂民交上了朋友!” 德容道:“那么,我请问,是听谁说的?” 那位宗正倒答得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和相府中那班护卫说的!” 德容道:“年轻人,谁帮他打架,谁就是朋友,我认为那不足为奇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谁又看见他进了贝勒府?” 那位宗正瞇起了老眼,嘿嘿笑道:“实不相瞒,和相府中的那班护卫,早就暗中跟上了他。” 德容扬了扬眉,道:“那么,和珅那些护卫,当时为什么不拿他?” 那位宗正摇头说道:“恐怕贝勒还不知道,那人一身武艺高得惊人,别说他们奈何不了他,就是能拿住他,他人进了贝勒府,他们又怎敢跟进贝勒府拿人?” 德容冷冷一笑道:“这么说来,和珅还很看得起我……” 笑容一收,脸色微微一沉,接道:“这么说来,宗正也指我窝藏所谓谋反叛逆了?” 那位宗正嘿嘿笑道:“不敢,不敢,卑职有多大前程,有多少脑袋?只是,卑职认为,倘若此人跟珠贝子没什么深交,贝勒又何必……” 德容冷然说道:“宗正大人,你错了,别说此人跟玉珠缘仅一面,只因打抱不平,帮了玉珠一个忙罢了,年轻人凑在一起,热和了一阵子,就是有深交,只要他是谋反叛逆,我不用宗人府来人,也自会把他交九门提督法办,不错,他是来过贝勒府,也跟玉珠谈了一阵子,可是没多久他就走了,这跟我贝勒府有什么相干?” 那位宗正忙道:“贝勒千万莫误会,卑职不敢认为他跟贝勒府有关联,更不敢认为您贝勒窝藏他,只是怕他藏在贝勒府什么地方,暂避风头,逃过缉捕,图谋不轨,危害贝勒府安全。” 德容断然摆手说道:“那不用宗正操心,贝勒府护卫不在少数,我本人跟一子一女也都有一身不太俗的功夫,尚能应付得了他,倘若他敢以我贝勒府作为藏身之处,那是他自投罗网。” 那位宗正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个卑职也知道,只是宗人府明知此事,却不能不闻不问,卑职是以为此事能压下去最好赶快把它压下去,要不然,万一事情闹大,消息传进大内,皇上怪罪下来,宗人府可是担当不起。” 嘴上说的是宗人府,可是那话中话却含有拿皇上来压德贝勒之意,那就是说,万一皇上知道了,你这个贝勒也吃不消。 一句话听得德容脸上变了色,他冷冷说道:“宗正大人,你是拿皇上压我?只要我行得正,做的正便是太后老佛爷面前我也要说话,我老实告诉宗正大人,以前朝遗民,汉族世胄自居的人,放眼天下,到处皆是,人家也明明是前朝遗民,汉族世胄,倘若因此便给人家扣上一顶叛逆帽子,我认为朝廷会抓不胜抓,我无意威胁任何人,对这种人,我们最好少招惹,要不然他们大内都敢闯,而且能来去自如,一旦激起他们反抗之心,那是我们朝廷自己找麻烦,言尽于此,夜已深了,我要安歇了,宗正大人请回吧!” 一番话听得那位宗正大人脸色连变,德容把话说完,他却又堆上了一脸奸笑,十足地显示此人心智深沉,极具城府,他嘿嘿笑道:“卑职本不敢多事打扰,这就告辞,只是,卑职是奉命而来,你总得让卑职有以复命,有以交代呀!” 德容目中寒芒直逼那张奸脸,道:“那么,依你宗正大人之见?” “不敢!”那位宗正大人一懔,忙道:“万请您成全卑职这点苦衷!” 德容道:“这么说来,宗正大人今夜是拿不着人,便不出我贝勒府了?” 那位宗正大人躬身说道:“贝勒明鉴,卑职是宁可得罪贝勒,也不愿回去被摘顶子。” 德容冷笑说道:“宗正大人是认为我德容没办法摘你的顶子?” 那位宗正大人阴笑说道:“卑职可不敢那么想,内城之中,谁不知道兰珠小郡主是太后老佛爷面前的大红人?您只要说一句……” “博尔,你住口!”德容气得玉面发白,沉声喝道:“今夜我要是打了你,那显得我太小气,也显得我贝勒府仗技欺人,如今我跟你据理解决,你可是认为那人确在我贝勒府中?” 一听打,那位宗正大人猛地退了一步,他身后那四名护卫也下意识地伸手摸上了刀柄,却被代勇等五虎将拿眼一瞪,吓得刚摸上刀柄的手,又连忙缩了回去。 那位宗正大人背后没长眼,他没有看见那丢人现眼的一幕,退了一步之后,仗着靠山,壮着胆,笑道:“事实上,在贝勒府四周的和相府护卫们,到如今都仍是只见那人进了贝勒府,未见他再出去。” 德容气得连声怒笑,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道:“博尔,我这贝勒府无论内外,任你搜,搜得着,别说那人任你抓去,便是我德容也跟你到宗人府认罪,你要是搜不着呢?”这话他敢说,他有把握,凭和相府区区禁卫,说什么也搜不着那朱汉民。 这回那位宗正大人傻了脸,但他不愧狡猾,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贝勒,您这是什么话,卑职未奉皇上圣旨,哪敢搜查贝勒府?卑职的意思,只是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既不关您的痛痒,卑职也好交差,岂不是两全其美,大家都好!” 德容冷然截口说道:“我也希望这样,只是那人不在我贝勒府中为之奈何。” 那位宗正大人阴阴地笑了笑,道:“既如此,卑职不敢不相信贝勒,就此告辞,不过卑职一番好意,不避触犯,奉劝珠贝子少跟这类危险人物来往,一旦有了事,那会牵连很多人的。” 说着,拱起手,含笑告辞。 德容冷冷说道:“多谢宗正大人好意,我自己的儿子自己会管束,他若是交了匪类,我第一个饶不了他,他若交的是好朋友,我便是家破人亡也在所不惜,代勇,你五个代我送客。” 五虎将轰雷般应了一声,大步跟在那位宗正大人身后行向大门,那可怜的鲍天和,也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行了出去。 一直望着这些人背影消失不见,玉珠方始哼了一声说道:“爹,您太便宜这班东西了!” 剎那之间,德容的神色变得很凝重,默默地摆了摆手,没让玉珠再往下说下去。 而,那嚷着要告发人家的美姑娘,郡主德兰珠,放着这大好机会,却一直站在那儿没开檀口。 一时里,周遭空气显得很沉闷。 好半天,德容才出声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进入大厅,但,刚进大厅,目光扫处,他便怔住了。 ▼第六章 神秘黑衣女 大厅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朱汉民人影? 只看见那只枣红漆几上,那只茶杯下,压着一张雪白的素笺,玉珠闪身掠了过去,一把拿起那张素笺,只一眼,他便立即叫道:“爹,他走了,好家伙,这信笺还是我的嘛!” 很明显的,朱汉民是先上了他的小楼,用他的笔墨,他的信笺留了话,然后再折回来把信笺压在茶几上才走的。 适时,德容跟兰珠已走了过来,玉珠随手把素笺递向德容,德容接过一看,顿时皱起眉峰,然后把那张素笺折了折,揣入怀中,默默一言不发。 兰珠口齿启动,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忍住,道:“爹,他,小卿都说些什么?” 德容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什么,他说他走了,是不愿给我们惹麻烦,告诉玉珠,最好别去找他,要不然今后的麻烦会更多。” 兰珠怯怯地又问了一句:“爹,他,他别的没说什么吗?” 德容顿悟爱女的心意,眉峰皱得更深,他想安慰她,却又觉得这么做反而不好,于是,他摇摇头,道:“别的,他是没说什么,也许临行匆匆……”住口不言。 兰珠的娇靥上,像乌云遮月般,掠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既像失望、又像幽怨,旋即,她哼了一声:“谁会找他?没人会去找他的!” 德容缓步走向居中太师椅上坐下,没有答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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