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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樂逵道:「自然是秦天祥一夥兒……」

  李玉翎道:「秦天祥既是叛黨,跟他一夥的自然也該是叛黨了,是麼?」

  樂逵道:「那當然……」

  李玉翎道:「那麼樂兄收拾了這幾個就知足了麼。」

  樂逵呆了一呆道:「我明白老弟的意思了,你用心,我怎麼就沒想到,我怎麼就……老弟,你以為他們還敢再來麼?」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樂兄以為他們會就此罷手麼?」

  樂逵又呆了一呆,點頭說道:「對,他們跟秦天祥的關係很夠,秦天祥的仇沒報,他們怎麼會就此甘休罷手,還是老弟行,還是老弟行……」

  李玉翎笑笑說道:「放長線,釣大魚,我正想把長線放出去,還愁那大魚不上釣,不吞餌麼!」

  樂逵笑了,笑聲裏包含著佩服,也包含著不安與慚愧。

  說話間,北城已到,樂逵抬手往前面高處一指,道:「瞧,老弟,那就是行宮。」

  李玉翎抬眼一看,只見那行宮築在山丘之上,壘石繚繞,周圍老大一圈,一眼望去看不見邊兒,的確很宏偉,的確很寬大。

  他當即問道:「樂兄,咱們能進行宮裏去嘛?」

  樂逵道:「當然唆,『神武營』在行宮裏。」

  李玉翎望了望那南面的三座宮門,遙見門口禁軍四佈,禁衛森嚴,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道:「就憑咱們這樣,能進去嘛?」

  樂逵笑道:「瞧我的,我們有辦法,既是武術館的人,進不了行宮那還行。」

  說話間已踏上了那條蜿蜒上升的石板路。

  這條蜿蜒上升的石板路,兩邊都是樹,都是些參天的古木,濃蔭夾道,一點日頭都沒有。

  別說往上去,剛踏上石板路就覺得一陣陰涼襲人,端的是個避暑勝地,怪不得皇上每年都要臨幸承德。

  這時候從路旁一株合圍大樹後閃出個人來,那是個穿綢質褲褂的中年漢子,眼神很足,腰裏頭鼓鼓的。

  他往這兒中間一站,攔住了路,樂逵一見這,一拉李玉翎停了步,低低說道:「瞧,老弟,這就是『神武營』的……」

  那穿褲褂的漢子袖口捲著,露出雪白的一段,打扮像個光棍兒似的,冷冷打量了二人一眼,大剌剌地道:「這兒是什麼地方知道麼?」

  樂逵忙一抱拳,賠笑說道:「這位,我是『武術館』來的。」

  那身穿褲褂的漢子「哦」地一聲:「原來是自己人,上行宮來幹什麼?」

  樂逵一指李玉翎道:「這位老弟姓李,昨兒個統帶親筆下條子派專人到館裏去,要這位李老弟今兒個進宮來見見他!」

  那穿褲褂的漢子又「哦」了一聲道:「有這回事兒麼?」

  樂逵忙道:「這是什麼事兒,我還敢騙您麼!不信你上去問問……」

  那穿褲褂的漢子打量了李玉翎一眼,道:「有名字麼?」

  樂逵忙道:「這位老弟叫李玉翎。」

  那穿褲褂的漢子冷冷看了樂逵一眼道:「我問他。」

  樂逵有點窘,忙賠笑應了聲道:「是,是。」

  那穿褲褂的漢子緊又問李玉翎。

  李玉翎也瞪著他,沒吭氣兒。

  那穿褲褂的漢子冷然說道:「你不會說話麼?」

  李玉翎勉強賠上一笑道:「我以為剛才說過了……」

  那穿褲褂的漢子道:「我要你說,他說的不算數。」

  李玉翎沒跟他計較,當即說道:「李玉翎。」

  那穿褲褂的漢子存心囉嗦,道:「怎麼個寫法。」

  李玉翎道:「十八子李,金玉的玉,雕翎的翎。」

  那穿褲褂的漢子道:「什麼凋零的零。」

  樂逵插嘴解釋道:「就是頂子上那花翎的翎。」

  那穿褲褂的漢子雙眉一聳,道:「你可真愛說話。」

  樂逵一張臉漲得通紅,沒作聲。

  他怎麼能不難為情,剛誇過了,如今能受這個。

  李玉翎有點看不過去,可是他忍住沒說話。

  那穿褲褂的漢子轉頭又問了道:「那兒的人?」

  李玉翎道:「藏龍溝。」

  那穿褲褂的漢子道:「『藏龍溝』在那兒?」

  李玉翎道:「就在『熱河』。」

  那穿褲褂的漢子眼一瞪道:「我知道『熱河』,我問你在『熱河』那兒?」

  李玉翎道:「松嶺山裏。」

  那穿褲褂的漢子倏然一笑道:「原來在山窩子裏,你從那兒……」

  李玉翎道:「『天威牧場』。」

  那穿褲褂的漢子道:「沒在『天威牧場』以前在幹什麼的。」

  李玉翎道:「什麼都沒幹,在家吃閒飯。」

  那穿褲褂的漢子臉色一變道:「我可是跟你說正經的。」

  李玉翎道:「我也沒有跟你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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