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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秦天祥道:「當然,這是我的任務,其實,這麼多年了,誰還不知道誰麼?牧場裏的弟兄們都知道。」

  李玉翎轉了話鋒,道:「在這席長談中,她跟我提起了秦老。」

  秦天祥「哦」地一聲道:「這倒很出我意料之外,她跟李爺談了我些什麼?」

  李玉翎道:「宮姑娘不是等閒女子,她法眼獨具……」

  秦天祥神情微微一震道:「她看破了我。」

  「那倒沒有。」李玉翎道:「她只是對秦老起了疑。」

  秦天祥神情微鬆,道:「她對我起了疑,我有什麼地方惹她起疑的。」

  李玉翎道:「那只有問秦老自己了。」

  秦天祥道:「我自問夠小心的,這麼多年來連宮天鶴都……」

  李玉翎道:「我不是說過了,宮姑娘法眼獨具。」

  秦天祥沉默了半晌,始道:「李爺,就是這麼還有麼。」

  李玉翎道:「秦老,這還不夠讓人心驚膽顫的麼?」

  秦天祥淡然一笑道:「李爺,你別小看秦天祥,還不至於。」

  李玉翎道:「秦老有一腔俠義,請再聽聽這個,她要我接近秦老,監視秦老。」

  秦天祥神情一震,也一怔,道:「怎麼,她要李爺接近我,監視我。」

  李玉翎道:「秦老敢莫不信。」

  「不。」秦天祥抬頭說道:「她既然對我起了疑,派人監視我,這是必然的,也是在所必行的,只是她派的人不該是李爺,李爺也許還不知道,這牧場裏的人每一個都在牧場裏待過三年以上。」

  李玉翎微微一笑道:「李爺是說她不該信任我這個剛進牧場的人。」

  秦天祥微一點頭道:「我正是這意思。」

  李玉翎道:「而事實上她畢竟把這件事交給了我,沒交給那些進牧場在三年以上的別的弟兄。」

  秦天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謝謝李爺,也感激。」

  李玉翎道:「那倒不必,我奉知了秦老這件事,同時也要求秦老實話實說地告訴我幾件我想知道的事……」

  秦天祥道:「李爺以誠字對我,我焉敢不以誠字對李爺,請只管問,我知而不言,言無不盡就是。」

  「我先謝謝。」李玉翎微一欠身道:「我請教,就秦老所知,宮天鶴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

  秦天祥道:「不知道李爺是指那一方面。」

  李玉翎道:「我貪多,秦老也別怕麻煩。」

  「不敢。」秦天祥道:「據我所知,宮天鶴藝出少林,後涉密宗,身兼兩家之長,功力高不可測,但他深藏不露,我跟他這麼多年,只有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看見他露過一回,只一招,但這一招已使江湖上一位成名多年的人物長臥不起。」

  李玉翎雙眉微聳道:「那是夠驚人的。」

  秦天祥道:「這是他的所學,至於他的心性為人,心狠手辣、狡猾詭詐、心智之高,為我生平所僅見。」

  李玉翎道:「比起他的女兒如何?」

  秦天祥道:「李爺沒聽過一句俗話麼,薑是老的辣,宮無雙雖然也冰雪聰明,有顆玲瓏心,怎麼能跟宮天鶴比。」

  李玉翎微一點頭道:「那就對了,秦老越發要提高警覺,步步留神了。」

  秦天祥道:「怎麼,李爺。」

  李玉翎道:「聽宮姑娘說,她幾次提醒乃父留心秦老,乃父不但不在意,反而責她不該多疑,對秦老的信任仍然一成不減,我原以為宮天鶴不會是那麼個糊塗人……」

  秦天祥臉色陡然一變,驚聲說道:「怎麼,宮無雙她曾……」

  李玉翎點了點頭。

  秦天祥肅然說道:「看來這『天威牧場』我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自己的生死事小,只怕連我那整個……」

  突然站起來,突然躬身道:「多謝李爺,秦天祥跟所有的弟兄們都感激,而且永誌不忘。」

  李玉翎欠身還了一禮,淡然笑道:「秦老言重了,請坐,我還有事請教。」

  秦天祥坐了下去,但已失去了他往日那過人的鎮定,顯得很是不安。

  李玉翎看了他一眼道:「秦老是經過大風浪的人,何必如此。」

  秦天祥抬頭說道:「李爺剛說過,秦天祥自身的安危事小,我雖然接下這任務,進了『天威牧場』我既等於進了龍潭虎穴,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我只怕他暗地裏從我身上找出……」倏地住口不言。

  李玉翎道:「秦……的心裏明白,但請放心,截至目前為止,宮天鶴還沒有在秦老身上看出什麼。」

  秦天祥道:「李爺怎麼知道……」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這不很明顯麼,秦老還是好好待在『天威牧場』。」

  秦天祥一怔,旋即說道:「李爺高智,秦天祥不明白,還請李爺明教。」

  李玉翎道:「秦老客氣了,我以為秦老只能處處小心,事事留神,仍可在『天威牧場』待下去,在他沒從秦老身上找出什麼之前,他絕不會動秦老,但必要時秦老不妨稍微給他點好頭嚐嚐,這樣便能長久地跟著他,而且也可有所收穫。」

  秦天祥為之大大地動容,連道:「多謝李爺指點,多謝李爺指點……」

  李玉翎淡然一笑道:「一家人,秦老何必……」

  頓了頓,接道:「接下來我要請教……」

  「不敢。」秦天祥忙道:「李爺請只管問,秦天祥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玉翎道:「就秦老所知,宮姑娘又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宮無雙麼?」秦天祥深深看了李玉翎一眼道:「她有幾分肖乃父……」

  李玉翎道:「秦老是指……」

  秦天祥道:「我是指心智,所學不如乃父遠甚,但也算得一流好手,至於她心性,雖然任性些,但那是嬌生慣養所致,真要說起來,她不失為一個好姑娘,宮天鶴不該有這種女兒……」

  李玉翎點了點頭,心裏盤算上了,道:「對乃父的作為,她似乎有些不滿。」

  「有點。」秦天祥點頭說道:「不然她不會一回來就一個人待在小湖邊,不到宮天鶴派人去三催四請絕不回來,其實這是我的推測,在言談上我倒沒能看出什麼?」

  李玉翎道:「聽她的口氣似乎很憂愁、很煩、很惱怒,頗有命苦命薄之意,秦老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秦天祥兩眼微睜道:「這只說我的推測沒有錯了,李爺請看,父女倆的想法相左,處在一塊兒怎麼會有好日子過?」

  李玉翎點了點頭道:「秦老說她在外邊的時候多。」

  秦天祥點頭說道:「事實如此,她一個月總有廿天是在外頭,很少在家。」

  李玉翎道:「秦老知道她在忙些什麼嗎?」

  秦天祥道:「據我所知,她跟一般顯貴們很熟,經常來往在『北京』與『承德』之間,大概是忙於結交那些權貴吧!」

  李玉翎道:「既然跟乃父意見相左,結交權貴幹什麼?」

  秦天祥道:「也許是迫於父命,事出無奈。」

  「也許。」等玉翎道:「秦老似乎知道得並不太真切。」

  「事實如此。」秦天祥點頭說道:「對『天威牧場』,我敢誇瞭若指掌,可是對宮無雙在外頭的事,我卻知道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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