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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朱順點頭說道:「我看她是帶氣走的。」

  壯子笑笑說道:「可不是麼,這位姑娘好大的脾氣。」

  朱順道:「兄弟,你才知道呢!咱們這位姑娘脾氣大著呢!簡直刁蠻任性,她要是一發起橫來,能讓人哭笑不得,連場主都得讓她三分,兄弟,你怎麼得罪她了?」

  壯子道:「我何曾得罪她?是她亂發脾氣,亂生氣……」接著他把剛才的經過說了一遍。

  聽畢,朱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兄弟,你的膽子夠大,真讓人替你捏把冷汗,你可不知道她有多刁蠻多任性,這都是嬌慣的,平日裏不但罵人,動不動還拿馬鞭子抽人,你沒挨上她的,可是天大的便宜,要是我,我就太知足了。」

  壯子笑笑說道:「朱大哥,我沒說不知足。」

  朱順搖頭說道:「跟我說沒用,兄弟,她這一往場主那兒跑,怕只怕你這飯碗要破了……」

  壯子道:「真的麼,朱大哥。」

  朱順道:「你不知道,兄弟,咱們這位姑娘啊!天大的事兒,場主也會依她的,只差沒辦法上天給她摘月亮去,你剛來,你要是能待下去,往後你就知道了!」

  壯子道:「那我以後得小心點兒,可不敢再得罪她,招她惹她了。」

  朱順道:「對,兄弟,凡事兒忍忍,在人下,為這碗飯,誰叫咱們天生的這種命,再說,咱們也是個男人家……」

  目光忽地一凝,道:「兄弟,你好像沒當回事兒,全不著急。」

  壯子淡然一笑道:「要是飯碗保得住,用不著急,要是保不住,急也沒用,朱大哥以為這話對麼?」

  「有道理,兄弟。」朱順猛一點頭,一巴掌拍上大腿,道:「看不出兄弟你是這麼豁達的人,簡直跟我一樣,怪不得我見你就覺得投緣……」

  壯子笑道:「我這那裏是豁達,是沒出息,也有點既硬又臭。」

  朱順兩眼一轉,張嘴大笑,但他剛笑一聲就連忙收斂了,轉過頭去凝神聽聽,沒驚動誰,這才轉過頭來道:「兄弟,你這話簡直說到了我心眼裏,我就是這麼個脾氣,牧場裏的弟兄們也常這麼說我,只是,兄弟……」

  目光一轉,壓低了話聲接道:「沒出息、硬,都是不要緊,你可知道,咱們這『天威牧場』,跟別的牧場不同……這麼說吧!跟任何一家都不同!」

  壯子點頭說道:「我知道,『天威牧場』首屈一指,場主家大業大,手底下的弟兄,個個有一身好能耐,好本事……」

  朱順搖頭說道:「我不是說這,我是說……看來你是不知道,就這麼糊裡糊塗地進來了,不過總算你說對了一點,場主底下這些兄弟,個個有一身好能耐,好本事,越往上,本事越大,能耐越高,這些人中,算起來首推秦總管,場主本人就更不必說了……」

  微一頓,接問道:「兄弟,場主身後有四個人,寸步不離,你見過麼!」

  壯子道:「見過了,他四位叫鐵雲、穆桐、柳青、李仲……」

  「不錯!」朱順點頭說道:「就是他四個,他四個是咱們場主的護衛、保鏢,本事大著哪!能耐高著哪,每一個都能抵上十來個,那一身功夫都快趕上秦總管了……」

  壯子「哦」地一聲道:「場主為什麼還要護衛,要保鏢啊!」

  朱順說道:「我不說了麼,咱們這牧場跟別家牧場不同,這一點就跟別家牧場不同,按說一個牧場的場主,是用不著什麼護衛,保鏢的,可是咱們這位場主就有,不但有而且一下子弄了四個……」

  壯子詫異地道:「咱們這牧場跟別人究竟有什麼不同?」

  朱順搖頭說道:「我不能說,兄弟,只要你待得長遠,過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的,不管怎麼說,兄弟,我跟你一見投緣,我勸你一句,多做事,少說話,不明白的事放在肚子裏悶著,別問,也別管閒事就對了。」

  壯子道:「謝謝朱大哥,我知道。」

  朱順微一搖頭道:「我不知道咱們場主看中了你那一點,要拿您派什麼用場,可是我要告訴你,你現在還什麼都不明白,不想幹撒腿還來得及,要等你什麼都明白了,不想幹那可不行!」

  壯子道:「那為什麼?」

  朱順道:「不為什麼,我今天話說得太多了,這是對你,要換個別人我一句也不會說,也錯非是我,別人他也不會對你說這些,一句話,兄弟,兄弟,不想幹現在走還來得及,想幹就照我的話幹,只管著自己就行了。」

  壯子道:「謝謝朱大哥,不瞞朱大哥說,不愁吃穿住,幹我是要幹的,可是我會照著朱大哥的話幹,這麼就行了。」

  朱順一點頭道:「那就行了,兄弟,話我說得已經夠多了,不再多說,話多了也是這麼回事兒,我看看馬去!」

  一直腰,起身站了起來走向馬廄。

  壯子邁步跟了過去,道:「為了方便灌藥,我向秦總管要了瓶迷藥,隔一會兒給它吃了一顆,這樣就不怕它會醒了。」

  朱順道:「我說嘛,這東西怎會這麼老實……」

  微一搖頭,接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好好地它竟會……這匹馬來頭大,身價高,也的確是罕有的好馬,場主跟姑娘愛它愛得不得了,照顧的也比那些馬好,都周到,卻不料……」

  壯子道:「這匹馬一直是朱大哥照顧的麼?」

  「可不是麼?」朱順道:「洗、刷、餵、溜,全是我,我照顧場主跟姑娘的座騎也有不少日子了,一天到晚跟它們混在一起,別的大小事一概不用管,可是並不輕鬆,我寧可去幹別的活……」

  壯子道:「怎麼,朱大哥?」

  「怎麼?」朱順道:「兄弟,你以為照顧馬是件輕鬆差事兒,我寧願管十個人,我寧願幹重活兒也不願看這些馬,你可不知道這差事兒有多累人,多煩人,擔的責任又大……」

  壯子道:「累、煩,我懂,這擔大責任……」

  「怎麼不?」味順道:「鐵雲四個是場主的保鏢,我就是這幾匹馬的護衛,場主交代過,這幾匹馬除了他跟姑娘之外,任何人不許近,這也是為什麼場主要把馬廄蓋在這兒的原因,事實上確有這必要,都得小心,這些馬,場主跟姑娘每天得騎幾回,萬一這些馬出點什麼亂子,那場主跟姑娘不就……」

  壯子「哦」地一聲道:「我明白了,的確,朱大哥擔的責任很大……」

  話鋒一轉,接著:「這麼說,這些馬,除了場主,姑娘跟朱大哥外,別人是永遠不能靠近的了。」

  「那也不是!」朱順道:「就拿秦總管來說吧!他沒事兒就常來逗逗它們,有時候場主不知道,有時候場主知道,可是他是個總管,又是場主的親信,咱們能讓他別近?只好睜隻眼,閉隻眼了,再說場主自己都不說話,咱們犯得著招上惹上的麼?」

  壯子點頭說道:「說得也是,於這差事不容易,擔的責任既大,又不便得罪人,這麼說,偌大一座牧場,能近這些馬的,只有場主、姑娘、秦總管跟朱大哥了。」

  朱順搖頭說道:「是的,兄弟,再也沒別人了。」

  壯子搖搖頭道:「這幾匹馬可真是得天獨厚,比人都重要啊!」

  朱順道:「半點也不差,人命還沒有這些馬的命值錢呢!」

  壯子搖頭笑了笑,沒再說話。

  朱順也似乎把話都說完了,又隨便聊了兩句,兩個人先後鑽進了帳蓬。朱順命好福氣大,心裏似乎從不放事兒,躺下沒多久就打了呼嚕。

  壯子心裏有事兒,本就一時難合眼,再加上朱順那悶雷般的呼嚕,就更別想睡了。

  他把兩手枕在腦後,眼望著帳蓬頂,微微地皺著一雙濃眉在想,在想賴大爺的指點跟朱順的話。

  賴大爺指點他查出那害馬之人,來個條件交換,作為進身之階;朱順明白地告訴他接近這些馬的只有四個人。

  四個人之中只有兩個人可疑,一個是總管秦天祥,一個是這馬夫朱順,因為場主跟紅衣姑娘父女們不可能害自己。

  可疑的雖只這兩個,可是還得費一番手腳,下一番工夫,那是因為總管跟馬夫都是場主的親信,既是親信又怎會做這種事,再則也可能有別人在暗中行事。

  這「天威牧場」裏的人,身手都不錯,要是暗中進行陰謀,瞞住這個馬夫朱順,諒還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可疑的人雖然已經有了,但是他還不能下斷語,仍得費手腳,下工夫去查,慢慢的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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