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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格格的失蹤,未必跟他直接有關連,可是從他嘴裏可以問出不少東西來。」

  「你,你問過他了嗎?」

  「問過了。」

  承親王忙道:「問出什麼來沒有?」

  「至少我知道,富兒、桂兒跟那兩個護衛是怎麼死的了。」

  「他們是怎麼死的?」

  「據說,富兒、桂兒犯了錯,是福晉命那兩個護衛把她們處置了,至於那兩個護衛,則是福晉親手殺害的。」

  龍天樓邊說,邊注意承親王的臉色。

  承親王的臉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也沒有太多的震驚,等到龍天樓把話說完,他才道:「原來他們是這麼死的。」

  「看來王爺知道,」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是福晉事先請示過王爺?」

  「福晉做什麼事,用不著事先請示我,我是事後才聽福晉說的。」

  「那麼王爺可知道,富兒、桂兒究竟犯了什麼錯?」

  「這我沒問,不過福晉既然把她們處死了,就足見她們犯的錯不小。」

  「下人犯了大錯,王府有權把他們處死,既是如此,為什麼不光明正大當眾把她們處死,反而派兩個護衛秘密執行,把富兒、桂兒的屍首偷埋在南下窪,我問起來竟有人說把她們兩個遣送回家了。」

  承親王變色道:「龍天樓,你這是責問我,還是責怪福晉。」

  龍天樓正色道:「龍天樓不敢,龍天樓這是辦案,就事論事,為的是失蹤良久,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的格格。」

  承親王的臉色緩和了些,但卻掠過一片陰霾,臉上也同時閃過了一陣輕微抽搐:「福晉跟我沒什麼兩樣,有權用任何方式處理府裏的大小事。」

  龍天樓看得出來,這位承親王是在不情願,而又相當痛苦的心情下,為他的福晉掩飾,護衛他那位美艷而嬌媚的福晉。

  承親王為什麼這樣?

  龍天樓心裏泛起了一絲訝異,道:「既然王爺這麼指示,我也不便再說什麼,只是,那兩個護衛又是犯什麼罪死的呢?他們秘密執行福晉的令諭,理應有功才是,怎麼福晉有功不賞,反親手毒殺了他們呢?」

  承親王目光一凝道:「你問過哈明沒有?」

  「問過了。」

  「哈明沒有告訴你,福晉為什麼親手毒殺了他們?」

  「不敢欺瞞王爺,哈總管本不肯說,但是王爺知道,只要落在江湖人手裏,很少有人能不說實話的。」

  「那你為什麼還要問我?」

  「有些話龍天樓不便啟齒,只是在試探王爺是不是知道。」

  承親王坐了下去,臉上再閃抽搐,聲音也突然有點沙啞:「我沒想到你會下手哈明,既然哈明都告訴了你,就是我不說也沒什麼用了,你問我是不是知道,你以為我是什麼?我是傻子?」

  他知道!

  龍天樓心神猛震:「怎麼說,王爺您,您──恕我斗膽,王爺為什麼隱忍?怎麼能隱忍?」

  前後不過兩句話工夫,承親王好像變得很虛弱:「龍天樓,要是你喜愛某樣東西成了癡迷,你就絕不會挑剔它什麼,是不是?」

  龍天樓說不出心裏是種什麼樣的感受,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位承王福晉的淫行穢事,承親王都知道,他更做夢也沒想到,承親王會因為對他這位福晉的癡迷,而對這種最不能忍受的事加以隱忍。

  其實,每個男人都會覺得那位承王福晉迷人,但是能被她迷到像承親王這種程度的,恐怕就為數不多了。

  承親王見龍天樓表情有異,沒說話,吁了一口氣,又道:「你不是我,任何人都不是我,我不能勉強每個人都像我一樣,你們對我,應該也不必強求。」

  這話說得很明白。

  龍天樓焉能不懂,他一定神,揚眉說道:「草民自是不敢勉強王爺,任何人也無法勉強王爺,只是既是這樣,這件案子,草民就沒辦法再辦下去了。」

  承親王一怔,忙凝目望龍天樓:「為什麼?難道是她──」

  「目下草民還不敢說,不過根據哈總管的供詞,在在都顯示福晉涉有重嫌,在在都對福晉不利。」

  承親王忙站起來道:「怎麼見得她涉有重嫌,怎麼對她不利,哈明是怎麼說的?」

  龍天樓道:「丫頭、護衛之死;格格失蹤後,福晉認為是鬧狐仙,命人銷毀了格格房內所有的東西。這兩件事,前者,我認為是滅口,後者,我認為是破壞各種可能的線索。加以那天晚上,出現在南下窪,以淬毒暗器殺那名前往探視的護衛滅口的,身材嬌小,顯然是個女子,這就夠了。」

  「龍天樓,這都不能算是證據。」

  「王爺,一旦草民掌握了確切證據,到那時候恐怕很讓王爺為難!」

  承親王臉上再閃抽搐,緩緩坐下,低下頭沒說話,但旋即又抬起了頭:「要萬一不是她呢?」

  「王爺,草民也希望不是,不過以草民看,兩個丫頭之死,很可能是因為她們知道格格失蹤的真相,而格格的失蹤,也很可能是因為格格知道了些秘密。」

  承親王猛一點頭道:「好吧!那就不要再辦下去了。」

  龍天樓一怔:「王爺──」

  「龍天樓,真要是像你所說的,我的女兒可能還活著嗎?」

  龍天樓心頭一震:「這個草民不敢說。」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說,不要再辦下去了。」

  龍天樓雙眉陡地一揚:「格格是王爺的親骨肉,即便她真已經有了什麼好歹,難道王爺就不想為她報仇雪恨?」

  「那是你的想法,我卻不這麼想,我已經失掉了一個我所鍾愛的,我沒有辦法忍受再失掉另一個了。」

  龍天樓沉默了一下,點頭道:「好吧!畢竟女兒是王爺的,王爺有權作這個決定,不過,臨走草民還要請教王爺兩件事。」

  「哪兩件事?」

  「第一,草民請問王爺,大貝勒金鐸,和王爺究竟什麼關係,他經常到府裏來走動,王爺是不是知道──」

  承親王截口道:「龍天樓,你不必對我暗示什麼,金鐸跟她的事,我也知道,一個是我所喜愛的,一個是我惹不起的,裝聾作啞,一可以使我喜愛的人長留我身邊,二可以保住我現在的權勢,不會落得像禮王一樣的下場,我還求什麼?」

  龍天樓聽得一陣胸氣翻騰,如今他不只是覺得這位承親王可憐,甚至覺得這位承親王卑鄙,但他還是忍住了,道:「第二,草民請問王爺,老福晉是什麼時候過世的?是怎麼過世的?」

  承親王像被針扎了一下,臉色大變,霍地站起:「龍天樓,你是說──」

  「草民沒說什麼,只是請問王爺!」

  承親王臉色恢復了些:「她是病死的。」

  「什麼病,請大夫看過沒有?」

  「年歲大了,身子骨弱了,先是頭昏,心上發悶,繼而一病不起,我找的是御醫,他沒看出有什麼別的。」

  「給老福晉看病的是哪一位御醫?」

  「葉子雲,人已經死了兩年多了。」

  「怎麼死的?」

  「這我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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