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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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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璞雙眉揚起,但倏又斂去威態。 黑衫客面掛微笑,但眉宇間卻微帶凝重,坐著未動,抬起右掌,虛空拍向了甘瘤子。 他這裡一抬掌,二人之間勁氣猛旋,砰然幾聲,幾張桌子應勢而碎,聲勢好不嚇人。 勁氣甫旋,甘瘤子身形為之微微一晃,而黑衫客卻端坐紋風未動,兩個人仍是那麼虛空揚著掌。 「九指頭陀」一空嘴角浮起一絲狠毒詭異笑意,將手縮進了衣袖中,但他未動,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轉眼片刻,甘瘤子身形泛起輕顫,額頭上也見了汗漬,尤其他額上那額肉瘤,更紅了。 再看黑衫客,他臉上的笑意更濃。 突然,「九指頭陀」一空悄無聲息地揚了右衣袖,一線極其輕淡的黑光脫手飛出,射向黑衫客心窩。 郭璞欲動卻未動。 黑衫客雙眉微揚,擺了左手,他左手擺處,那線極其輕淡的黑光倒射而回,折襲「九指頭陀」,其勢更疾。 「九指頭陀」一空臉色一變,忙振衣袖,那線黑光倏然落地,「噗」的一聲,地上焦了一大塊,毒性之烈令人觸目驚心。 「九指頭陀」一空獰聲一笑,方待再振衣袖。 驀地,甘瘤子一聲霹靂大喝,震得酒肆亂晃,緊跟著砰然連聲,桌椅霎時又倒了一片,落地成粉。 再看時,二人手臂已垂,甘瘤子踉蹌後退,臉色煞白,那襲白衣被汗濕了一半。 黑衫客揚眉一笑,方待站起── 「九指頭陀」目閃兇光,雙袖齊揚,兩顆黑忽忽之物脫袖飛出,齊向黑衫客射去。 黑衫客臉色一變,目閃威棱:「一空,你敢施此有傷天和之物!」 一張口,兩道白光電射而出,迎向那兩顆黑忽忽之物,酒香四溢,撲鼻沁心。 「噗!噗!」兩聲,那兩顆黑忽忽之物立即墜落地上,那是兩顆鵝卵般大小球狀物,如今已全被黑衫客兩股酒箭噴濕了。 「九指頭陀」機伶寒顫,雙袖一擺,轉身欲遁。 黑衫客適揚輕喝:「我本只想廢你功力,如今,留不得你了!」 抬手一指,飛點而出。 「九指頭陀」淒厲大叫,一口鮮血噴出老遠,滿地皆是,高大身影往前一栽,砰然倒下,砸壞了幾張桌子。 甘瘤子魂飛魄散,心膽欲裂,轉身也想跑。 黑衫客冷然又揚輕喝:「甘瘤子,站住!」 甘瘤子機伶一顫,竟當真未敢再動。 黑衫客道:「轉過來答我問話!」 甘瘤子霍地轉了過來,神色淒厲,目光如炬:「關山月,你……」 一觸及黑衫客目中懾人威棱,機伶再顫,兇態倏地全斂,他神色頹廢地低頭說道:「關將軍,難道你真要趕盡殺絕?」 黑衫客揚眉叱道:「什麼叫趕盡殺絕?論你半生作為,你百死有餘,身為漢族世胄,先朝遺民,甘心為異族所用,殘害同胞!當年我已饒過你一遭,不但不知悔悟改過,反而變本加厲躲入『雍和宮』中,你自己想,你該死不該死?」 甘瘤子低著頭,沒說話。 黑衫客威態微斂,道:「答我問話,你是奉誰之命行事?」 甘瘤子抬頭悲笑,道:「關將軍何必多問,自然是皇上!」 海騰、海駿臉上都變了色。 黑衫客道:「你帶來的都有什麼人?」 甘瘤子道:「除當年舊屬,沒有別人。」 黑衫客道:「念你老邁年高,子孫成行,也看在令婿、令嬡分上,我留你一命,令婿、令嬡讓我帶話,他二人率你那幾位孫兒在『龍崗』恭候,你若有悔悟之意,帶著甘繩武找他們去,要不然你仍回你的『雍和宮』……」 甘瘤子身形暴顫,老淚倏出,忽地雙膝落地,道:「多謝關將軍恩德,甘家永誌不忘!」 一拜而起,抬手點向自己「殘穴」,轉身行了出去。 這一來,倒使黑衫客怔住了,旋即他揚眉說道:「一念悔悟,後福無窮,甘老好走,恕我不遠送了!」 「不敢當!」只聽甘瘤子話聲在門外響起:「關將軍異日有暇,萬請光臨『龍崗』,甘家老小將俯地恭迎……」 黑衫客目射異采,默然未語,緩緩轉過身形,目光落在郭璞身上,海騰、海駿手忙撫上了腰際。 黑衫客倏地臉上綻開一絲笑容:「二位要動腰中軟劍?」 兩人心頭一震,海騰立即揚眉說道:「我二人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但你若想動郭爺,先殺了我兩個再說!」 這話,聽得郭璞暗暗感動。 黑衫客目中異采為之一閃,他笑了笑,搖頭說道:「二位忠義,令人敬佩,衝著這一點,我不難為這位郭總管,也暫時不劫曾、張二位先生,不過……」 他頓了頓,接道:「等這個郭總管交了差,我那時再伸手,二位最好不要攔我!」 海騰道:「那時候的事,到了那時候再說,到了那時候,這種大事也確用不著我倆這小角色插手了。」 「好!」黑衫客一點頭,笑道:「咱們京裡再見,告辭了!」 說完了話,他轉身要走。 突然,郭璞站了起來:「閣下,請稍留一步!」 黑衫客緩緩轉回了身,淡然笑道:「怎麼,郭總管還有什麼見教?」 「不敢!」郭璞道:「賜酒之情,郭璞尚未謝過!」 黑衫客淡淡一笑,道:「不必客氣,三位如果認為這『冷香醁』還不太難喝,日後儘管請到『北天山』『日月崖』找我去,那兒還有近百罈『冷香醁』!」 「多謝閣下!」郭璞道:「此酒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其美其香令人懷念,異日有暇,定當赴『北天山』拜望!」 黑衫客笑道:「郭總管大駕,我掃徑恭候了!」 郭璞伸手自桌上提起那隻酒葫蘆,道:「已經點滴不剩了,閣下別忘了帶走這隻酒葫蘆。」 隨手遞了過去。 黑衫客伸手接了過去,適時,一張小紙條巧妙而敏捷地塞進郭璞手中,可惜海騰、海駿都沒有看見。 黑衫客接過葫蘆後,又一聲「告辭」,轉身飄然而去。 郭璞及時說道:「閣下走好,恕郭璞不遠送了!」 只聽門外客起黑衫客話聲:「不敢當,郭總管也請早點上路吧!」 海騰、海駿怔在了那兒,定過神來,海駿道:「郭爺!他走了?」 郭璞點頭說道:「是的,他走了,怎麼?」 海駿愣愣地搖頭說道:「他竟這麼走了,令人難信!」 郭璞道:「那原因你跟海騰沒聽他說麼?他敬佩你兩個,衝著你兩個。」 海駿愣愣地望著門外,沒說話。 海騰突然說道:「郭爺,這人究竟是誰?」 郭璞搖頭說道:「跟你一樣,我也只知道他姓關。」 海騰道:「那甘瘤子稱他關將軍……」 郭璞截口說道:「那想必他是前明朝臣,是個武將……」 忽聽曾靜說道:「不錯,關將軍確是先朝遺臣,是大將軍袁崇煥麾下一員上將,當年袁大將軍被害,他……」 郭璞轉注截口,道:「曾先生知道他?」 曾靜道:「何止是我?凡漢族世胄,先朝遺民,沒有不知道他的。」 郭璞「哦」的一聲,道:「聽他話意,他似乎對朝廷事知道得很清楚?」 「當然!」曾靜道:「恐怕三位還不知道,他當年佐過貴朝這位皇上。」 郭璞呆了一呆,詫聲道:「有這種事?那他如今……」 曾靜道:「輔佐是假,策反是真,當年在他的策動下,貴朝這位皇上親手弒了貴朝上一位皇上,並殺戮手足,弄得貴朝一團糟,可惜他看錯了人,貴朝這位皇上也確有他過人的一套,他登基後廣用『血滴子』鏟除異己,監視大臣,使得人人將仇恨深埋心中,不敢形諸於色,因之也未將貴朝之命脈斷送……」 郭璞詫異欲絕地道:「原來皇上得能登基,完全得力於他的輔佐,這麼說來,他跟皇上的交情不淺了?」 曾靜道:「而如今貴朝這位皇上,卻視他如眼中之釘,背上之芒,恨不得立即抓住他凌遲處死!」 郭璞道:「難道說皇上抓不住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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