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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


  李順道:「可是旗主一身繫……」

  郭璞截口說道:「老人家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既碰上了又有什麼辦法?」

  李順道:「旗主,『洪門』的實力,勉強可以擋他一陣……」

  郭璞搖頭說道:「不行,老人家,我絕不能讓『洪門』作此無謂的犧牲。」

  李順還待再說,郭璞雙眉一挑,道:「老人家,除非你不遵『丹心旗』令諭!」

  李順神情一震,連忙躬身,道:「稟旗主,李順不敢!」

  郭璞威態一斂,擺手說道:「老人家,請放心吧,自離京以來,我這一百零八手『大羅劍法』始終沒有碰上過對手,一直在深感遺憾,如今正可與甘瘤子、『九指頭陀』這兩個絕頂高手試試,勝或不能,但我自信不會敗到那裡去!」

  李順搖頭說道:「旗主,只怕那『大羅劍』用不得!」

  郭璞道:「怎麼,老人家?」

  李順道:「『大羅劍』僅郭、胡、傅三家人會得,尚未說過有別家人擅施,這您或可瞞瞞別人,恐怕絕瞞不過甘瘤子!」

  郭璞笑道:「謝謝你,老人家,這我想到了,可是這總比完全挨打,任他宰割的好,他認出了也不要緊,大不了我送海騰、海駿返京後,來個一走了之!」

  李順道:「可是大業……」

  郭璞道:「我若不用『大羅劍』,不但保不了二位先生,便連己身也保不住,還談什麼大業?老人家,你說是不?」

  李順神情一黯,默然未語,半晌,他突然激動地道:「天理何存,正義何在,難道就任他這麼……」

  郭璞淡淡說道:「老人家,我由來相信邪不勝正,道必勝魔的!」

  李順顫聲說道:「蒼天有眼,但願如此……」

  東方泛白,一絲曙光透射大地。

  這像一道閃電,擊得李順為之機伶一顫。

  而,郭璞卻毫不在意地淡然輕喝:「海騰、海駿,出來!」

  船艙內,那兩位應了一聲,艙門啟動,雙雙走了出來,直趨郭璞面前,一起施下禮去:「郭爺,您早!」

  郭璞笑了笑,道:「二位早!」

  海騰站直身形,舉目環顧,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海駿卻愣愣地突然說道:「郭爺,一個人影都瞧不見,哪來什麼強敵?」

  郭璞淡然笑道:「要能讓你看見,就稱不得可怕了,如今,你兩個聽我一句話,記住,我話一出口,便絕不准有一個不字……」

  海騰道:「郭爺,我兩個不敢,您請吩咐!」

  郭璞道:「全力守護犯人,別的事一概不許插手,必要時我叫你兩個丟了犯人走,也絕不許有絲毫猶豫!」

  海駿雙眉一揚,方待說話──

  海騰乘躬身之際,忙用手肘碰了他一下,道:「是,郭爺,我兩個遵命!」

  海駿福至心靈,竟也難得地明白了,閉上嘴,沒有說話。

  可是郭璞也未留意,他淡淡一笑,道:「那麼,去收拾收拾,咱們馬上捨舟登岸。」

  海騰海駿雙雙答應一聲,施禮而去。

  適時,船艙裡並肩走出了曾靜與張熙。

  郭璞首先含笑打了招呼:「二位先生早!」

  曾靜、張熙也忙道:「郭總管早!」

  說話間二人已走到郭璞面前。

  郭璞看看海騰、海駿已進了艙,這才概略地把眼前遭遇說了一遍,然後一臉肅穆地道:「為不使二位淪落賊手,必要時我要忍痛下手,望祈兩位恕我!」

  曾靜、張熙慨然說道:「旗主放心,人生自古誰無死,此身豈容賊玷污,到了該死的時候,旗主請儘管衝要害下手就是!」

  郭璞不禁動容,舉手一揖,道:「二位令人敬佩,郭燕南謹此先行謝過!」

  曾、張二人忙答一禮,道:「真要說起來,該我二人謝謝旗主才對!」

  船板砰砰然響著,船直晃,海騰、海駿已收拾好了行囊,雙雙牽著座騎由艙裡行了出來。

  郭璞轉望李順道:「老人家,請搭上跳板!」

  李順遲疑了一下,一臉凝重色地揮了手。

  他這裡一揮手,身後竄出了他那個兒子,敏捷而俐落地搭上了跳板。

  郭璞也一揮手,道:「海騰,你兩個牽著座騎先下去!」

  海騰、海駿應了一聲,牽著座騎上了岸。

  這裡,郭璞轉向了李順,含笑說道:「老人家,再見了,多謝一路照顧!」

  「哪兒的話!」李順老眼含淚,嘴角卻挑著強笑,拱起雙手:「小老兒照顧不周,客人一路順風,也請千萬保重,恕小老兒不能遠送了……」

  郭璞笑了笑,道:「老人家,別客氣,也請多保重,告辭了……」

  轉過來擺了手:「二位先生請!」

  曾、張二人一欠身,當先行下船去。

  郭璞這才向著李順一拱手,飄然下船而去。

  望著那漸去漸遠的人馬,李順老眼模糊,突然說道:「旗主有難,『洪門』豈可坐視不顧,我寧可落個違抗『丹心旗』令諭,老二,放鴿子,通知附近弟兄!」

  他那二兒子應聲入艙,須臾,一隻信鴿破空展翅飛去,在那曙色中,越飛越遠,越飛越遠……

  ▼第七章 冷香醁

  這一帶,是傍依著山的大曠野,曠野中雜草叢生,長可沒足,既不見有村舍,也不見有農田。

  然而,遠遠地,隔一段便可看見一個揮鋤翻草、莊稼漢打扮、頭戴草笠的農夫。

  海騰倒沒話說,可是海駿卻忍不住問道:「郭爺,這一帶怕不快要變成良田了吧?」

  郭璞含笑點頭,道:「該如此,這麼肥沃的土地,荒蕪了可惜,只是,這麼一塊肥沃的土地若讓他們種,只怕會糟塌了!」

  海駿一怔,道:「怎麼,郭爺?」

  郭璞尚未說話,海騰突然叱道:「傻子,你真以為他們是莊稼漢麼?」

  海駿又復一怔,道:「這麼說,他們不是……」

  海騰冷冷說道:「咱們早就在人監視之中了!」

  海駿臉色一變,道:「你怎不早說,待我……」

  「待你怎麼?」郭璞截口說道:「海駿,忘了臨下船我怎麼說的了?」

  海駿威態一斂,閉口不言。

  郭璞一笑又道:「對付他們是我的事兒,我不會讓你憋著氣的,走,海駿,咱們找前面那一個問問路去!」說著,逕自向前面十多丈外那個揮鋤莊稼漢走去。

  按說,那莊稼漢早該看見這幾人幾騎了,豈料他像既聾又瞎,依然彎著腰揮動著鋤頭。

  郭璞淡淡一笑,道:「好鎮定!」

  說話間已到了近前,他向那莊稼漢身邊一站,開口說道:「這位,借問一聲!」

  那莊稼漢這才停止了揮鋤,站直了腰,抬起了頭,好猙獰兇惡的一張臉。

  他冷冷望了郭璞一眼,道:「你要問什麼?」

  還真和氣,牽一髮而動全局,郭璞跟這個一搭訕,遠近的那些「莊稼漢」,全停鋤望了過來。

  郭璞沒在意,笑了笑,道:「我請問,由此入鄂,該怎麼走法?」

  那莊稼漢抬手往後一指,道:「向著這座出走,過了這座山就是鄂境了。」

  「多謝!」郭璞說了一聲,目光落在地上,笑問道:「你老哥在挖寶麼?」

  那莊稼漢一怔,道:「挖什麼寶?」

  郭璞手往下一指,道:「翻草種田該成片地翻,你老哥怎麼單在這兒挖坑,既不像翻草種田,那就只有是挖寶了。」

  那莊稼漢低頭一看,一張臉霎時成了豬肝色,是不錯,挖了大半天,他只是挖了個坑。

  然而轉眼間他臉色又一轉猙獰,眼一瞪,方待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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