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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二


  那為首喇嘛齜牙咧嘴,臉色猙獰淒厲,咬牙說道:「郭璞,好,你敢……」

  郭璞道:「有什麼敢不敢的?我說過,我完全是為了自衛。」

  那喇嘛道:「誰相信你是自衛?」

  郭璞道:「別忘了,我身邊有兩個海爺的護衛可以作憑,由始至終他兩個看的清楚,這官司有的打的?」

  不錯,郭璞他是有兩個人證。

  那喇嘛獰笑說道:「論人證我那人證不比你少。」

  郭璞道:「試試看,必要時我拉上船家,他們總是局外人!」

  那喇嘛一怔,啞口無言,旋即咬牙說道:「郭璞,算你狠……」

  郭璞一笑道:「老人家開船,送這幾位國師上岸!」

  船尾李順應了一聲,立即把船搖近了岸。

  船甫近岸,郭璞便擺了手,道:「諸位國師,請自便吧!」

  那為首喇嘛冷笑說道:「郭璞,你想半途溜掉?」

  「笑話!」郭璞揚眉說道:「我為什麼要溜,這場官司還不一定誰打贏呢,咱們誰先到京誰等誰,既然碰上了,咱們是不見沒完!」

  那為首喇嘛道:「郭璞,這話是你說的?」

  郭璞毅然點頭,道:「不錯,是我說的!」

  那為首喇嘛惡狠狠地瞪了郭璞一眼,獰笑點頭,道:「好,郭璞,佛爺們先走一步,京裡等著你了,你要是想半途溜掉,天涯海角,哼哼,走!」

  哼哼兩聲結束了那番兇惡的話,一聲「走」字,帶領著殘餘的一眾喇嘛騰身而起,掠上了岸,如飛不見。

  郭璞唇邊浮現了一絲輕微笑意……

  ▼第五章 一門忠義

  突然,艙門響動,船艙裡雙雙走出了海騰與海駿,海駿一臉的怒容,海騰則一臉的凝重,到了郭璞身邊,海駿叫道:「郭爺,竟會是他們,這叫什麼?」

  郭璞淡淡說道:「那是因為你沒想通,我問你,咱們奉什麼出的京?」

  海駿道:「郭爺,這還用問,自然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郭璞道:「這就是嘍,咱們若在半路把犯人他交,這叫什麼?」

  海駿呆了一呆,道:「我知道,郭爺,這叫違抗聖旨,可是……」

  郭璞截口道:「海駿,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違抗聖旨就是大罪一宗,再說,咱們把犯人半途他交,萬一出了差錯,這責任誰擔?」

  海駿道:「那總不是在咱們手中出的錯!」

  郭璞道:「可是奉旨出京的是咱們,岳鍾琪也是把人交給了咱們。」

  海駿道:「可是咱們把人交給了他們。」

  郭璞道:「誰讓你交的?」

  海駿一怔啞了口,答不上話來,但旋即他又說道:「是他逼咱們這麼做的!」

  郭璞搖頭一笑,道:「海駿,沒這個說法,他是皇上,他說了話,就是眼前是個火坑,咱們也得往裡跳,這就叫君要臣死,臣不得……」

  海駿大叫說道:「郭爺,他總得講個理!」

  「講理?」郭璞笑道:「跟皇上講理,有這一說麼?要講理他就不是皇上,當了皇上便沒有講理這一說,尤其是這一位,當年他的帝位是怎麼奪來的?他要講理也不會這麼做了!」

  海駿方待再說,郭璞已然斂去笑容搖頭說道:「海駿,別說了,你的意思我懂,你心裡的氣憤我也明白,老實說,我的感受不比你好,要衝著這位皇上,我可以帶著犯人馬上走路,回我的武林去,可是,海駿,我不得不為海爺著想,顧著點兒海爺,你知道,怎麼說咱們是海爺的人,一切全衝著海爺!」

  海駿怒氣稍斂,卻大為激動,道:「郭爺,您由來令人敬佩,可是難道咱們就算了不成?這口氣咱們又怎麼咽下?」

  郭璞淡淡一笑,道:「自然,海駿,這完不了,就是咱們有息事寧人之心,那些個喇嘛們也絕不會善罷甘休,平時他們何等氣高趾揚?『雍和宮』禮遇便連王公大臣都難及,何曾遭受過這麼重的打擊?更何況是毀在咱們手裡?宮裡,你我三人沒有說話的餘地,甚至連進『紫禁城』的資格都沒,有話等咱們回去後,讓海爺代咱們說去,至於這口氣……」

  他淡然搖了搖頭,道:「恐怕咱們只好咽下,你想想,海駿,連海爺都受盡了冤氣,咱們又算得了什麼呢?」

  海駿默然未語,但臉色鐵青,神態怕人。

  海騰抬手拍上了他肩頭,道:「海駿,郭爺說得對,咱們是得忍,爺一肚子牢騷,滿腔的冤氣,還不是得忍了吞了。」

  海駿身形暴顫,道:「這氣讓人難受,回去我就求爺,乾脆回新疆去過咱們自己的日子,就是叩破了頭,我也要求動他!」

  海騰道:「海駿,別傻了,爺要能走不早走了?怎麼說他是皇上,爺哪怕對他千不滿,萬不滿,爺的耿耿忠心咱們都明白,到頭來仍會為他拋頭顱灑熱血的,你忘了老爺子臨終前對爺的交代,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落個忠字!」

  海駿顫聲說道:「我明白,我也記得,可是這值得麼?又叫什麼忠?」

  海騰臉色一沉,道:「海駿,這話也是你說得的?」

  海駿吭聲說道:「我心裡有話,為什麼不能說?」

  海騰道:「海駿,要明白,你這是對老爺子!」

  海駿一震低下了頭,默然不語。

  海騰一嘆,拍了拍他道:「海駿,水路猶長,前途會發生什麼事尚難預卜,該養精蓄銳以待頑敵,別替爺跟郭爺丟人,艙裡歇歇去!」

  海駿沒說話,低著頭轉身走了。

  聽得艙門開而復關,郭璞始道:「海騰,無怪乎海爺平日最器重你,你能列海爺八護衛之首,你對事比海駿冷靜得多。」

  「天知道,郭爺!」海騰悲笑說道:「我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可是正如您所說,為爺,說什麼我也得忍,除了這個心字頭上一把刀的字,別的我又能怎麼樣?郭爺,怪不得海駿這樣,爺所受的一切,我早就暗感不平了,再看看今夜的事,實在叫人難忍受?這叫什麼?這還成什麼朝廷……」

  他吁了一口氣,壓制住隨話而來的激動,道:「郭爺,我八個雖不是親兄弟,但較親兄弟還要親,自小就跟了老爺子,多少年來我八個也未曾有片刻分離,所以,對他七個,我敢說比對自己有幾根指頭瞭解得還清楚,也許我八個生就該跟爺,也生就跟爺有緣,雖然我八個各有自己的性情脾氣,但沒有一個不隨爺,跟爺一樣地一腔熱血全灑在朝廷與皇上身上,可是近年來的所受,卻一次比一次地令人心灰意冷……」

  郭璞暗暗好不感動,海騰話聲到此,他插口說道:「海騰,世上難得的是血性漢子,你我九個雖認識沒多久,可是我把自己當成你八個中的一個,也認為你八個是我生平僅有的好朋友!」

  「謝謝您,郭爺!」海騰激動地道:「不因為您的所學蓋世,也許是您的性情為人跟爺一般無二,劍膽琴心,俠骨柔腸,頂天立地的昂藏鬚眉七尺軀,傲視塵寰的大丈夫,您在我八個的心目中,跟爺一樣,爺私下常訓示我們,男子漢,大丈夫,生當於世,不必上效古人,但學一學眼前的您……」

  郭璞一陣激動,雙目卻濕,道:「海爺他太看重我了!」

  海騰道:「那不關爺,郭爺,我八個的眼睛是雪亮的,爺從沒服過人,唯獨對您,郭爺,他打心底裡敬佩,逢人便挑拇指!」

  郭璞強笑說道:「海騰,海爺讓我羞愧!」

  這句話,海騰沒懂,當然,他怎會懂?揚了揚眉,道:「郭爺,眼前這件事,您打算怎麼辦?」

  郭璞道:「把犯人押進京,然後向海爺陳明一切,離開『貝勒府』,回我的武林去,他們誰有本領,讓他們衝著我來。」

  海騰吃了一驚,道:「郭爺,您打算……」

  郭璞淡淡一笑,道:「海騰,不瞞您說,我早就心灰意冷了,要不是……」

  海騰截口說道:「郭爺,您要真打算這麼做,那您是讓我八個為難。」

  郭璞訝異地道:「海騰,這怎麼說?」

  海騰道:「您讓我八個難以取捨!」

  郭璞猛然一陣激動,道:「海騰,我是個飄泊不定的武林人,說什麼你八個也該好好跟著海爺,你知道,海爺少不了你們!」

  海騰點頭說道:「我八個也離不開海爺,同樣地,也離不開您!」

  郭璞搖頭說道:「沒想到你八個對我也那麼厚愛,海騰,你不讓我走?」

  海騰道:「郭爺,我不知道怎麼說好,我只能說爺也少不了您!」

  郭璞默然未語,但旋又說道:「海騰,你應該看得出,照目前的情形,海爺也待不了多久。」

  海騰道:「您的意思是說爺會請辭歸鄉?」

  郭璞搖頭說道:「以海爺的赤膽忠心,要他自動地請辭,那很難,我的意思是說,朝廷裡容不了海爺這麼樣的一個人。」

  海騰臉色一變,忙道:「郭爺,不行,不行,那絕不行!」

  郭璞愕然說道:「海騰,什麼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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