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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


  秦鐵坡一怔說道:「旗主這話……」

  賈子虛淡然說道:「日間貴幫跟郭璞拚鬥的時候,我沒有看見『大刀會』的人露面,些微小事尚各自為政,口是心非,那還能圖大事麼?」

  秦鐵坡軒了軒濃眉,道:「不敢欺瞞旗主,秦鐵坡正為此事不滿『大刀會』……」

  賈子虛道:「秦堂主,家和萬事興,一家人中有了隔閡,有了成見,別人只消舉手之勞,便能各個擊破!」

  秦鐵坡臉一紅,道:「謝旗主教誨,但適才番禿們乘夜偷襲『鐵騎幫』,獨對近在咫尺的『大刀會』不採取行動,這令人……」

  賈子虛笑道:「秦堂主誤會了,他們並非厚此而薄彼,而是對那個郭璞有所顧忌,假如貴幫跟郭璞住在一家客棧內,那些番禿們就會捨貴幫而取『大刀會』了!」

  秦鐵坡訝然說道:「郭璞跟他們不是一路人麼?」

  賈子虛淡然搖頭,道:「人雖一路,心未必是一條,那郭璞也是他們奉命暗中對付之人,郭璞自己也明白……」

  秦鐵坡道:「那又為什麼……」

  賈子虛淡淡笑道:「胤禎這個人,秦堂主還不知道麼?當年他身邊大將關山月關前輩替他出多少的力?他還不是處處在暗中計算關前輩?當然,關前輩是另有所圖,可是沒有關前輩他能輕易除去胡、傅兩家,登上九五麼?」

  秦鐵坡點頭說道:「原來如此,秦鐵坡明白了,只是那位關前輩……」

  賈子虛道:「關前輩判斷錯誤,只認為憑胤禎之狠毒,一旦他登上帝位,必大肆殺戮,使天怒人怨,眾叛親離,而至滿虜王朝動搖,一舉可盡逐之,誰知胤禎這個人心智太高,遍用『血滴子』控制朝野……」

  忽地一嘆,搖頭說道:「這些轟轟烈烈、可歌可泣、驚天地而泣鬼神、有血有淚的往事,非三言兩語能盡述,不談也罷,總之,郭璞這個人兩面難以討好是事實!」

  秦鐵坡默然未語。

  賈子虛卻忽又說道:「天色不早,我要走了,諸位從即刻起,只宜化明為暗,等郭璞押得二位先生踏上回途時,再下手不遲,諸位請自覓地早作安歇吧!」

  言畢,身化長虹,飛射而逝。

  賈子虛走了,隨即「鐵騎幫」眾高手也隱入樹林不見。

  ***

  賈子虛輕捷異常,點塵未驚地折回了他所住的客棧中,在那瓦面上,他揚手向左邊客房打進一物,然後飄身而下,閃身進了那黑黝黝未燃燈的房中。

  房中,適時正傳出陣陣鼾聲。

  難道說那兩個就睡得那麼死?天知道!

  賈子虛這裡剛進屋,那邊客房中有了動靜,開門處,一連竄出兩個「大刀會」的高手,自然,他倆毫無所見。

  站了片刻過後,他兩個折回了房中。

  房中,已點了燈,那位紫衣大漢在燈下正瞧著一張皺皺的白紙出神,白紙上寫著好幾行字跡,看不見寫的是什麼,但卻可見龍飛鳳舞,鐵劃銀鉤,勁道異常。

  突然,紫衣大漢拍了桌子:「行了,咱們今後別混,這張臉還往哪兒放?」

  只聽那適才出屋探視的兩名中一個說道:「大哥,來人身手太高……」

  紫衣大漢擺手說道:「我不是指這,我是指……」

  把那張紙遞了過去,道:「你看看!」

  那漢子把那張紙接了過去,只一眼,臉上立即變了色:「怎麼,是『丹心旗』主……」

  紫衣大漢哼了一聲道:「明白了麼?你說今後咱們還有臉見旗主麼?」

  那漢子道:「大哥,那怪誰?要怪只怪咱們這點私心,日間他幹他的,咱們不露面,夜裡咱們明明聽見……」

  紫衣大漢煩躁地一擺手,道:「好了,別說了,旗主對咱們太客氣,太寬容,咱們知道錯馬上改就是,要不然那就要像旗主所說,別圖大事,等著人各個擊破吧!」

  那漢子未說話,低著頭望著手中的紙發愣。

  紫衣大漢又一擺手,道:「行了,都安心睡覺去,明天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一抬手,熄了燈,隨即一片黝黑……

  ***

  第二天一早,郭璞帶著海騰、海駿走了,絲毫未再有阻攔地走,他三個取道大巴入了川。

  ▼第八章 查緝營

  這一天,三人三騎馳進了成都。

  郭璞、海騰、海駿都是明眼人,他三個在進城的時候便發現,這成都戒備之森嚴不下京畿。

  而且那些個站門的旗兵,個個雄赳赳,氣昂昂,刀明槍亮,絕不像別處所見那些旗兵,個個垂頭喪氣,一副懶散頹廢模樣,連站崗守衛都還彼此說笑。

  由此,足見岳鍾琪不愧是個將才,也足見這些旗兵在年羹堯調練之下,確是一支可用之兵,只可惜……

  郭璞想到了這兒,不禁暗暗感嘆地搖了頭。

  他這一搖頭,海騰立即開了口,「怎麼,郭爺?」

  郭璞笑了笑,道:「沒什麼,我只是眼見這些雄兵,有些感慨。」

  海騰馬上明白了,道:「您又想起了年爺?」

  郭璞點了點頭,沒說話。

  海騰卻道:「郭爺,年爺究竟是年爺,您瞧瞧別處八旗兵?那成了什麼樣子?養尊處優哪能打仗……」

  郭璞道:「錯非是岳鍾琪,換個庸才也帶不了他的兵將。」

  海騰道:「可不是麼……」搖頭,住口不言。

  他三位一路策馬徐馳,只顧說話,卻沒留意身後那街道兩旁,一邊各一的綴上了兩個身穿長袍的漢子。

  郭璞也不知道麼?不,他自一進城門便發覺有人跟上了他三個,只是他未加說破而已。

  看看已進了大街,郭璞突然說道:「咱們先找個地方歇息歇息再辦事。」說著,他一拉馬頭向街旁馳去。

  街旁,有兩家客棧,三人在那家名喚「蜀中」的客棧前下了馬。

  下了馬是下了馬,這成都的客棧可不像別處的客棧,只要你一進門口,馬上就有伙計出來哈腰暗笑,拉馬的拉馬,讓客的讓客。

  這家「蜀中」客棧門裡有兩三個伙計,都瞧見了客人上門,可是就沒有一個搶出來迎迓。

  他拴好了座騎,解下簡單的行囊,帶著海騰、海駿進了客棧。

  一進門他便向櫃檯裡喚道:「有人在麼?客人上門了!」

  櫃檯外三個伙計,櫃檯裡也坐著一個老賬房及一個中年漢子,他卻問有人麼?當然,他是故意的。

  他這一開口,有名伙計搭了話,一口四川土腔:「怎麼,客人要住店?」

  郭璞道:「不住店我進你的門兒?」

  那伙計尷尬地笑了笑,道:「那麼,請客人到櫃檯上去一下。」

  郭璞道:「幹什麼,先付賬?」

  那伙計忙道:「那倒不是,住店哪有先付賬的,請客人登記一下。」

  郭璞為之一怔:「登記?登記什麼?」

  那伙計道:「登記三位的大名、來處、是幹什麼的……」

  郭璞「哦」的一聲道:「還有這種事兒?我沒聽說過……」

  那伙計道:「抱歉得很,這是這兒的規矩。」

  郭璞道:「沒想到貴處有這種規矩,花銀子住店得先登記……」

  他頓了頓,接道:「伙計,假如我不願登記呢?」

  那伙計強笑說道:「這個……這個,小號不敢留客。」

  海駿臉色一變,剛要說話──

  郭璞抬手攔住了他,目注那伙計道:「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我換一家……」

  那伙計道:「客人要是不肯登記,就是走遍成都也沒一家敢留三位,客人要是不信,可以去試試。」

  海駿火兒了,忍不住叫道:「這是誰訂的規矩……」

  那伙計尚未答話,郭璞已攔過話頭:「這麼說,我三個是非登記不可了!」

  那伙計忙點頭說道:「正是,正是!」

  郭璞聳肩一笑,道:「登記就登記,免得睡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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