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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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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又覺察到,在對街一家客棧樓上一扇微露一縫的窗戶內,正有一雙炯炯目光在看著他三個。 郭璞他只當未見,偕同海騰、海駿往前行去。 他三人進了一家名喚「關中」的酒肆。 在進門之前那環掃的一眼中,郭璞立又發現在靠角落裡的一副座頭上,坐著一個瘦高、一個矮胖兩名灰衣老頭兒,他兩個一見郭璞進來,有意無意地低下了頭! 郭璞看的清楚,那是梅心麾下十旗的兩名旗主金老四與樊老五,這兩位昔日曾跟他有過一面之緣。 他們在與金老四、樊老五隔一席的一副座頭上坐下。 門口,跟著走進了四個人,兩個「大刀會」的,兩個「鐵騎幫」的。 郭璞連正眼也未瞧他們一下,向著海騰、海駿笑問道:「你兩個吃什麼?」 海駿留意上了那四個,隨口答道:「隨便!」 郭璞笑了笑,道:「這兒沒有賣隨便的。」 海駿一怔,忙收回了心,赧笑道:「郭爺,您請點幾個菜吧,只要是能吃的,我兩個都吃。」 郭璞為之失笑,未再多問,當即把店伙喚了過來,要了幾個菜,一壺酒。 支走店伙後,他笑道:「出門在外,酒不可多喝,只好委曲你兩個幾天了!」 海騰笑道:「郭爺,在府裡我兩個也不常喝的。」 郭璞笑道:「那還好,要不然倒要難受熬了……」 他頓了頓,接道:「有件事,不知道你兩個注意到了沒有?」 海騰、海駿忙問是什麼事。 郭璞道:「咱們出京可以說很秘密了,卻不料離京沒多遠便被人發覺綴上了,由此可見他們的耳目廣佈,消息有多靈通了。」 海駿揚了揚眉,道:「郭爺,真要沒人發覺,那豈不乏味?」 郭璞笑道:「不愧是跟著海爺的,三句話就想熱鬧!」 海駿臉一紅,沒說話。 適時,店伙送上了酒菜,郭璞笑道:「寢不言,食不語,咱們快點吃喝,好回去歇息去,這年頭兒人心壞得很,要是咱們客棧裡的東西讓人偷了去,咱們這一路就要喝西北風了。」 海騰、海駿都笑,立即動手吃喝,不再說話。 而,他們這一桌剛寂然,隔一桌的那副座頭上,金老四與樊老五卻開口說了話,而且話聲不低。 只聽砰然一聲,是樊老五拍了桌子。 隨聽金老四道:「老五,你這是幹什麼?」 樊老五兩眼一翻,道:「幹什麼?我心裡難受,憋得慌,想殺人!」 金老四叱道:「老五,你喝多了。」 「笑話!」樊老五道:「我姓樊的是海量,再來三壺也不含糊,喝這一壺半壺的會醉麼?在朋友裡你也不打聽打聽……」 金老四道:「既沒醉幹什麼說醉話?」 樊老五悲憤地道:「我這能叫醉話麼?百來個文弱的讀書人,咱們大漢民族復興的種子,讓這班虜賊殺的一個不剩,咱們卻因為晚到一步,眼睜睜地看著滿地碧血,忠骸四橫,怎不令人悲痛?」 郭璞為之臉色一變。 海騰、海駿也停了吃喝。 只聽金老四嘆道:「老五,別說了,何止是咱們遲到一步?便連人家那親人兒女不也去晚了麼?鬍子老兒說得對,悲憤沒有用,只有想辦法如何索還這筆血債才是正經。」 樊老五道:「所以我想殺人。」 金老四道:「那有的是機會,何必在這兒窮嚷嚷?」 樊老五搖頭悲笑,道:「你不知道,我這樣心裡舒服些。」 金老四冷冷說道:「可管不了事兒!」 樊老五還待再說,金老四已然又道:「老五,你醉了,咱們走吧!」說著,探懷摸出幾塊碎銀丟在桌子上,然後強架起樊老五,一路搖晃著出了酒肆。 望了望那兩個背影,郭璞低聲說道:「聽見了麼?這兩個老頭兒十分可疑。」 海騰點了點頭,海騰道:「您看他倆是那一路的?」 郭璞道:「有可能是不在幫會的武林人物。」 海駿道:「那麼您吩咐!」 郭璞道:「我吩咐你兩個坐這兒吃喝別動,我跟去看看!」 海駿一臉失望神色地道:「郭爺,殺雞焉用牛刀……」 郭璞搖了搖頭道:「用的時候,牛刀要好用些,聽著,我一跟出去,那四個必也會跟出去,你兩個別管,只當沒看見,懂麼?」 海騰、海駿只有點了頭。 郭璞一笑離座而起,行了出去。 果然,那四個只一互遞眼色,立刻跟出去了兩個另兩個坐著未動,似乎是留下來監視海騰與海駿的。 郭璞出了酒肆抬眼一望,只見金老四摻著樊老五在往西走,已出了十多丈外,而且要拐進一條胡同。 他立即加快步履趕了過去,等他跟在金老四、樊老五兩人拐進這條胡同之際,那跟他的兩個猶在身後數丈之外,他當即一聲輕喝:「二位,請跟我來,快!」 身形一閃,折入了胡同中的另一條小弄子,金老四、樊老五跟著閃動身形,兩個拐彎隱好身形,只聽弄子外一聲輕「咦」,隨即一陣急促步履聲遠去。 三人站在那小弄子拐角處,互覷而笑,郭璞道:「多謝二位相告!」 金老四、樊老五神情一黯,金老四道:「燕爺,這是應該的!」 郭璞道:「二位適才那話,是指……」 金老四悲痛地道:「是指在湖南的呂毅中一班人。」 郭璞心中一震,道:「四俠,快說,他們怎麼了?」 金老四道:「全讓胤禎下密旨給湖南巡撫,暗地裡殺害了。」 郭璞雙眉陡挑,道:「四俠,這消息是哪兒來的?」 金老四道:「姑娘由京裡傳下來的,等大夥先趕到湖南時,已經遲了一步,呂毅中被滿門抄斬,又從墳堆裡把晚村先生的遺骸掘了出來碎了屍,老先生的門生沈嚴一班人一律處死,足足殺了一百二十三人!」 郭璞聽得殺機狂熾,目眥欲裂,吸了一口氣,壓了壓殺機怒火,道:「好,讓他殺吧,讓他殺吧……」 他一頓又接道:「四俠,這消息姑娘又是怎麼知道的?」 金老四搖頭說道:「這個姑娘沒有說明。」 郭璞道:「這麼說來,曾靜與張熙……」 金老四道:「那倒沒有,適得當地弟子稟報,曾、張二人如今仍好好兒地在岳鍾琪處,只被軟禁,行動不得自由!」 郭璞神情微鬆,道:「胤禎會獨饒過這兩個人麼?」 金老四道:「那匹夫陰狠狡詐,誰知道他在搞什麼鬼?」 郭璞沉默了一下,道:「四俠,適才在酒肆中那親人兒女莫非指的是……」 金老四道:「就是虯髯老兄、呂四娘與魚娘。」 郭璞道:「他三個也去晚了?」 金老四道:「他三個雖比我們早到一步,但仍比他們晚了一步。」 郭璞道:「如今他三個呢?」 金老四道:「呂四娘一句話未說,一滴淚未掉,也未作片刻之停留,當即與虯髯老兒、魚娘趕往京裡去了。」 郭璞道:「這是幹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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