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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最後一句!」海貝勒臉色稍緩,道:「只許帶軟劍,不許帶扎眼的硬兵刃。」

  海騰、海駿又連忙答應:「是,爺,我兩個遵命!」

  海貝勒吁了一口大氣,轉向郭璞笑道:「不齊的地方,你吩咐吧,我要睡去了。」話落,逕自下階而去。

  望著那隱透豪邁灑脫的魁偉背影,郭璞搖了頭,道:「海爺真行……」

  海騰截口說道:「爺就是這麼一位令人敬服的人物,北京城裡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我八個跟他多少年,對我們恩威並用,那要比對親兄弟都好,沒一個敢不服。」

  像這麼一位人物,怎忍心讓他情場失意,受這麼大的打擊?

  剎那間,郭璞的心情,沉重得像塊鉛。

  只聽海騰問道:「郭爺,您怎麼了?」

  郭璞倏然驚覺,忙笑道:「沒什麼,我只是想……」

  頓了頓,他忽改話鋒,道:「走,到我屋裡談去。」當先邁步行去。

  海騰、海駿互覷一眼,舉步跟了上去。

  到了郭璞房中,坐定,郭璞先問道:「你兩個可知道,這回去四川是為什麼?」

  兩個人都搖了頭。

  郭璞道:「我可以告訴你倆,在心裡也好有個準備,咱們這一回去四川,是為押解兩個重犯來京……」

  「押解重犯?」海騰、海駿吃了一驚。

  郭璞點了點頭,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聽畢,兩個都點了頭:「原來如此……」

  海駿接著說道:「郭爺,這種事怎麼找到咱們頭上來了?」

  海騰道:「這你都不明白?除了郭爺誰能使兩個重犯安全抵京!」

  海駿赧然一笑,道:「我沒想到!」

  郭璞淡然笑道:「海駿問的對,海騰說的也沒錯,這裡面大有文章,剛才海騰在大廳不是見我神色有異麼?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兩個……」接著,又把該說的說了一遍。

  靜聆之餘,海騰、海駿臉色連變。

  聽畢,海駿砰然一聲拍了桌子,叫道:「這是什麼話?『怡親王府』的事怪得了您麼?爺這十多年一顆赤心全在他身上……」

  海騰叱道:「海駿,冷靜一點!」

  海駿怒態斂了不少,但仍說道:「海騰,你咽得下這口氣麼?」

  海騰冷冷說道:「爺都忍了,咱們有什麼不能忍的?」

  海駿臉色一變,默然未語。

  郭璞適時說道:「他對我如何,那無可厚非,我原是武林人,大不了回江湖去,我敢說他奈何不了我,但對海爺,那未免太令人不平,不過海騰說得對,身為人臣,凡事不得不忍著點兒,其實,這也是海爺的正直脾氣招來的,要學學別的王公大臣,但求做官,不就沒事了麼!」

  海駿冷哼說道:「這回出去,就別讓我碰上,要裝就讓他們裝去,我碰上幾個殺幾個,也好替爺跟您出口氣!」

  海騰卻望著郭璞說道:「郭爺,年大將軍前車可鑒,您能不能勸勸爺……」

  郭璞道:「我早就勸過海爺,讓他遠走高飛,拋棄這值不得留戀的一切退隱了事,可是你知道,海爺的脾氣,他聽誰的?」

  海騰揚了揚眉,道:「那麼您打算……」

  「放心,海騰!」郭璞道:「我身受海爺知遇之恩,郭璞但有一口氣在,絕不容任何人動海爺一根手指!」

  海騰、海駿突然離座而起,雙雙趴伏在地,一拜而起:「謝謝您,郭爺,海騰、海駿一輩子感激!」

  這一拜,拜得郭璞心裡好不難受,忙道:「你們倆這是……海騰、海駿,這是我應該的,我已經為海爺安排好了一條退路,必要的時候,我不惜觸怒他,也要讓他離開這塊地方。」

  海騰道:「郭爺,我說句不該說的話,皇上是個怎樣的人,我明目,咱們這回出去,只有爺一人在……」

  郭璞道:「我明白,海騰,我也想到了,你放心,我已經託付我在這兒的兩個朋友,要他們隨時護衛海爺,海爺若有差錯,你幾個唯我是問就是。」

  海騰忙道:「我兩個不敢,郭爺,只有您在,爺還怕什麼!」

  郭璞道:「家裡的事兒不用擔心了,咱們這回遠門兒,沿途的兇險,那是可想而知,怎麼說你兩個江湖經驗也比不上我,所以你們兩個一定要聽我的,別讓我回來難見海爺。」

  海騰道:「郭爺,您請放心,跟著您一如跟著爺,我兩個那敢不聽?」

  郭璞道:「海爺剛才讓你兩個帶軟劍,除此你兩個可有什麼趁手的暗器?」

  海騰道:「爺的吩咐,從不許我們用暗器。」

  郭璞點頭說道:「海爺幹什麼都講求一個磊落,其實,用暗器有時候是難以避免的,你兩個既一向不用,那就算了……」

  海騰道:「您的意思是……」

  郭璞道:「我本預備讓你兩個帶些暗器的。」

  海騰道:「不瞞您說,府裡除了飛蝗石外,找不到暗器。」

  郭璞笑了,道:「海騰,府裡的軟劍有幾柄?」

  海騰想了想,道:「至少也有十來柄,您也要麼?」

  郭璞道:「不帶兵刃怎麼行?我是想帶上一柄,這樣吧,待會兒你兩個收拾行囊的時候,也順便替我準備一柄。」

  海騰答應了一聲,道:「郭爺,您還有什麼吩咐?」

  郭璞道:「沒有了,你兩個早些去安歇吧,咱們明天一早就上路。」

  海騰應了一聲,與海駿雙雙站起,告辭而去。

  他兩個走後,郭璞略事收拾之後,遂也熄了燈。

  ***

  第二天一早,在海貝勒的親送之下,郭璞帶著海騰、海駿三人三騎,馳離了貝勒府。

  海騰、海駿各著一身黑衣,英武威猛懾人。

  郭璞則是一襲青衫,灑脫而飄逸。

  這三人三騎,過太行,走洛陽,這一天到了潼關。

  既已到潼關,離四川就不遠了。穿過秦嶺,越過大巴就入川境了。

  由北京到潼關,這一路不但平靜無事,而且平靜得出奇!

  在三人三騎按轡徐馳,進潼關城門之際,海駿忍不住問道:「郭爺,好像不似咱們預料中……」

  郭璞淡淡一笑,道:「誰說的?那是你沒留意,這一路至少有三撥武林高手出現在咱們身後……海駿,別回頭。」

  海駿臉一紅,頭轉了一半又轉了回來。

  郭璞接道:「他們如今不會動的,他們既不動,咱們又何妨裝作不知道?再說,你就是回頭也瞧不見他們……」

  話鋒微頓,他又接道:「來程如此,一旦押得重犯,回程之兇險可知,等咱們在由四川回來時,可能要學學當年『漢壽亭侯』闖闖幾關了!」

  海駿道:「郭爺,今天咱們不走了麼?」

  郭璞道:「咱們沒關係,座騎吃不消,今天就在這潼關歇一宿,明天再走,同時也看看跟在咱們後面的都是誰。」說著話,郭璞一馬當先,拉轉座騎往左拐去。

  左邊是一條不太大的街道,郭璞直馳至一株枯萎的大樹前停住了馬,海騰、海駿分左右自後趕到。

  海駿道:「郭爺,您停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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