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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小玉下意識地往海貝勒身邊靠近了一步,驚愕地道:「海爺這是什麼?」

  海貝勒赧然笑道:「我派了兩個喇嘛到各地去查查,免不了驚擾人家……」

  突然一聲沉喝響自屋面,聽來嗡嗡震耳:「佛爺們是來拿飛賊的,任何人不許出來,要不然別怪佛爺在你們的腦袋上開花!滾回去!」

  剛起的一陣騷動,立即被這一聲沉喝壓了下去!

  緊接著東樓上響起兩聲叱喝,一聲慘呼,砰然一聲似有重物落在樓板上,隨即寂然!

  小玉嚇得發顫,忙道:「海爺,他們殺人!」

  海貝勒伸手拍了拍她那香肩,笑道:「小玉,別怕,這兒有我,不是殺人,是拿住了一個!」

  小玉既害怕又埋怨地道:「您還讓小玉別吵姑娘,聽聽,這讓姑娘怎麼睡?只怕……」

  果然,適時房內響起了梅心驚問:「小玉、雙成,是什麼事呀……」

  小玉忙道:「海爺,您隨便坐,我進去告訴姑娘一聲去!」說著,連忙奔向房中。

  海貝勒搖搖頭,微微一笑,隨即背著手行向了窗戶。

  到了窗戶邊,他捲起了珠簾,站在窗前向外望,東、南兩樓內已然燃起了燈火,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這時,那兩名紅衣喇嘛已然查完了東樓又轉上了南樓。

  南樓上,不再聞那嬌滴滴的驚呼了,因為整個「怡紅院」全驚醒了,都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個個嚇得躲在被窩裡打哆嗦,誰還敢出一聲。

  正看間,背後響起了步履聲,海貝勒聞聲回顧,只見小玉攙著烏雲蓬鬆的梅心自房內嬝嬝行了出來。

  海貝勒忙迎上去,歉然笑道:「梅心,對不起,吵了你了!」

  梅心含笑見禮,有些羞澀,道:「海爺,我剛睡下,衣衫不整,來不及梳頭,您別見怪!」

  海貝勒:「梅心,這是什麼話,你還跟我客氣,你累了一天,剛睡下便吵了你,我心中至感不安!」

  梅心嫣然笑道:「您不是跟我也客氣起來了麼?海爺,您為的是朝廷安寧,這是公事,別說我暫時不能睡,就是一夜不睡也沒關係!」

  海貝勒道:「梅心,你要這麼說,我就越發地不安了。」

  梅心笑了笑,道:「聽小玉說,您帶著人是來拿什麼『洪門天地會』的叛逆的?」

  海貝勒點了點頭,道:「是的,梅心,不過你別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闖上西樓的!」

  梅心道:「謝謝您,我不怕,我跟他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他們不會為難我這個風塵弱女子的!」

  海貝勒搖頭說道:「梅心,你那裡知道,他們都是江湖上的亡命徒,一旦被逼急了,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

  梅心笑了笑,道:「那麼,如今有您在這兒,我還怕什麼……」

  她話鋒微頓,突然問道:「海爺,是誰說他們藏在『怡紅院』的?」

  海貝勒沒有絲毫遲疑,道:「『江南八俠』中的白泰官,是他看見的。」

  梅心「哦」的一聲,說道:「『江南八俠』不也是朝廷緝拿的叛逆麼?怎麼會……」

  海貝勒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江南八俠』中有我們的人,白泰官就是一個,他替朝廷建過不少功勞!」

  梅心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聽您的口氣,好像不只白泰官一個!」

  海貝勒點點頭笑道:「不錯,還有一個,是……」

  忽聽樓下響起個粗蠻話聲:「喂,那是什麼地方?」

  只聽那龜奴說道:「國師爺,那是這兒的後院,是梅心姑娘趕車的欒老爹住在那兒,那兒是不會有外人的。」

  那粗蠻話聲說道:「閃開些,讓佛爺們過去看看!」

  那龜奴沒答應,旋即「叭」的一聲,那龜奴殺豬般一聲大叫,緊接著粗蠻話聲喝道:「狗東西,佛爺叫你閃開,你聾了麼?」

  海貝勒濃眉一軒,揚聲喝道:「嘉瑪哈,回來!」

  只聽那粗蠻話聲恭謹應道:「屬下遵命,您有什麼吩咐?」

  海貝勒轉身近窗,樓下恭謹站立著那兩名紅衣喇嘛,他們兩個身旁倒臥著一名黑衣漢子,那龜奴則雙手捂臉,蹲在一旁,嘴裡還直哼哼。

  海貝勒道:「後院不必查了,那是梅姑娘老傭人的住處……」

  梅心忙道:「海爺,公事公辦,梅心不敢讓您徇私,您還是讓兩位國師去查查看,要不然萬一有了事,梅心擔待不起!」

  海貝勒回身笑道:「難不成你還會窩藏叛逆?」

  梅心笑了笑,道:「海爺,這個罪名要掉腦袋,您還是……」

  海貝勒擺手說道:「梅心,少說一句吧,信不過你那等於信不過我自己!」言畢轉過身去。

  他指了指地上黑夜漢子,道:「嘉瑪哈,這人是誰?」

  那紅衣喇嘛道:「稟貝勒爺,屬下還沒有問,這傢伙大膽得很,他竟敢動手拒查,身上還帶著刀,而且想跑!」

  海貝勒道:「整個『怡紅院』中就他一個江湖人麼?」

  那紅衣喇嘛道:「回您的話,其他的都不像……」

  海貝勒眉峰一皺,道:「把他穴道解開,我問問他!」

  那紅衣喇嘛應聲在黑衣漢子身上拍了一掌,那黑衣漢子應掌而醒,翻身躍起,卻砰然又摔了下去!

  海貝勒道:「怎麼回事,嘉瑪哈,你傷了他的腿?」

  那紅衣喇嘛道:「稟貝勒爺,屬下打斷了他一條腿!」

  海貝勒聞言眉峰又復一皺,道:「那麼讓他坐著說話……」

  他頓了頓,喝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黑夜漢子未答話,那紅衣喇嘛沉聲說道:「狗東西,我們貝勒爺問你話!」

  那黑衣漢子恍若大夢初醒,忙道:「小人名叫岑洪!」

  海貝勒道:「你是什麼地方人?」

  那名叫岑洪的黑衣漢子道:「小人是湖南人氏!」

  海貝勒道:「你到北京來,是來幹什麼的?」

  那叫岑洪的黑衣漢子道:「小人跑江湖賣藥,攤子設在天橋,住在……」

  海貝勒截口說道:「既是江湖賣解的,為什麼看見官差要跑,還拒查?」

  那叫岑洪的黑衣漢子吞吞吐吐地道:「大人開恩,小人不知道這兩位是官差……」

  海貝勒道:「跑江湖賣解,見識眼光都該高人一等,怎會不識官差?」

  那叫岑洪的黑衣漢子道:「小人這是第一次來京裡……」

  海貝勒道:「便是沒來過北京的人,也應該知道『雍和宮』中的紅衣侍衛國師們,何況你是個跑江湖賣解的?」

  那叫岑洪的黑衣漢子一時未能答上話來。

  海貝勒道:「沒話說了麼?」

  那叫岑洪的黑衣漢子忙道:「大人開恩,小人的確不知道!」

  海貝勒道:「我可以開恩,但你要實話實說,你是江湖人,該談江湖事,『洪門天地會』的人躲到哪兒去了?」

  那叫岑洪的黑衣漢子哭喪著臉,道:「小人真的不知道什麼『洪門天地會』的人……」

  海貝勒道:「難道說,你連一個江湖人也沒有看見?」

  那叫岑洪的黑衣漢子道:「小人沒有看見……」

  海貝勒道:「那我就沒有辦法開恩了,你知道動手拒查,襲擊官差,這是什麼罪麼?你還要不要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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