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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


  海贝勒一怔,说道:“那么我不说是谁说的。”

  郭璞道:“空口无凭,他若来个绝口否认,您岂奈他何?不是白生气么?”

  海贝勒怔住了,半晌始道:“老弟,那么以你之见……”

  郭璞道:“海爷,您先请坐下来。”

  海贝勒默默地坐了下来。

  坐定,郭璞说道:“海爷,我又要向您报个备了。”

  海贝勒浓眉一轩,道:“老弟,你莫非要……”

  郭璞道:“海爷,我不能束手等死!”

  海贝勒皱眉说道:“老弟,你若明白地跟他的人斗……”

  郭璞道:“算不得明白,海爷,您知道,什么叫暗杀?他不会让那些人打着‘血滴子’的旗号的,因为他当面向您说过不追究的话,既如此,我又怎会把他们当成‘血滴子’?”

  海贝勒瞿然说道:“老弟的意思是……”

  郭璞道:“没有人把罪往自己身上揽的,我当然装不知道。”

  海贝勒道:“老弟,这样妥当么?”

  郭璞道:“那么您说该怎么办?您既不能去找他,我又不能束手待毙,除放手周旋之外,还有什么法子?您知道,这不能怪我,我这是逼于无奈的自卫。”

  海贝勒默然不语,半晌始道:“老弟,我既不愿你受到丝毫伤害,也不愿你伤了他的人,可是却又苦于不能找他当面说去。”

  郭璞道:“海爷,我向您保证,除非我万不得已,我不杀他们。”

  海贝勒道:“真的,老弟?”

  郭璞道:“我还敢蒙骗您?可是,海爷,在必要时,那该例外。”

  海贝勒道:“行了,老弟,只是记住,非万不得已,你说的。”

  郭璞毅然点头,道:“是的,海爷,我说的。”

  海贝勒叹道:“老弟,这么一来,只怕他更要视你知眼中钉了。”

  郭璞淡然笑道:“海爷,这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事。”

  海贝勒摇头说道:“凭良心说,咱们这一回也太令人难堪了。”

  郭璞扬眉道:“海爷,难道说他这种残害手足的做法对?”

  海贝勒道:“我没有说他对,老弟!”

  郭璞道:“那么,海爷但问一个‘义’字,又何必计较其他!”

  海贝勒道:“唉,实在说,他身为皇上,为了巩固他的帝位,他是不得不削除异己的,这似乎无可厚非!”

  郭璞道:“海爷,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你该明白,廉亲王、怡亲王二位,做那既不参政、又无实权的赋闲亲王,已然那么多年了,他还担心谁能把他怎么样?再说,海爷也该明白,那些淬了毒的暗器,如非我出手快,您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海贝勒摇了摇头,默然未语,但旋又说道:“老弟,我也是这趟进宫才知道的,怡亲王跟廉亲王联合起来,要对付他,这已是进行多年了。”

  郭璞呆了一呆,道:“海爷,有这种事,谁说的?”

  海贝勒道:“我还能骗你?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郭璞道:“海爷,如今可是死无对证!”

  海贝勒摇头苦笑,道:“老弟,这件事不谈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郭璞道:“您请说。”

  海贝勒道:“老弟,你恐怕最近要出趟远门儿了。”

  郭璞一愕,道:“出远门儿?上那儿去?”

  海贝勒道:“四川!”

  郭璞心中一跳,道:“四川?为什么,干什么去?”

  海贝勒淡淡说道:“是的,老弟,四川,两天前岳钟琪有一纸密折递了上来,说有两个不知死活的读书人劝他造反,被他扣住了,特上书请示定夺,皇上准备派你去四川把那两个押进京来交刑部审问……”

  郭璞大感意外,瞪目摇头说道:“海爷,这,这不可能!”

  海贝勒道:“怎么不可能,老弟?”

  郭璞道:“皇上一直怀疑我是南海郭家的人……”

  海贝勒截口说道:“怀疑你是个南海郭家的人又如何?”

  郭璞道:“要我去押解人犯,这不是开玩笑么?那未免太冒险了,难道不怕我在路上把他们放了,来个逃之夭夭?”

  海贝勒道:“而事实上你并不是南海郭家的人。”

  郭璞道:“可是他怀疑我是。”

  海贝勒道:“如今这不是个绝佳的证明机会么?”

  郭璞摇头说道:“可是对皇上来说,那是太冒险了。”

  海贝勒道:“老弟,也许他如今已知道你不是南海郭家的人了。”

  郭璞道:“海爷,我看内情绝不那么单纯,这么重要的人犯,皇上他不是那么胡涂的人。”

  海贝勒道:“可是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郭璞冷笑说道:“海爷,我明白了,这我不敢接受。”

  海贝勒道:“老弟,是不能还是不敢?”

  郭璞道:“海爷,是不敢!”

  海贝勒道:“是因为责任太重?”

  郭璞点头说道:“也是,出了差错,我担不起这个责任,也对不起海爷。”

  海贝勒道:“可是皇上认为你是唯一适当人选,你要会出差错,换个人就不必谈了。”

  郭璞道:“海爷认为如此么?”

  海贝勒道:“是的,老弟!”

  郭璞淡然笑道:“海爷委实是直肠子,毫无心机!”

  海贝勒道:“怎么说,老弟?”

  郭璞道:“容我为海爷说明,第一,他把我调离您,可以使您眼不见地暗杀我,第二,押解这两个重要人犯,沿途有人拦劫,这是必然的事,那我势必要拚命保护这两个人犯,当然,我有几分把握把人犯安全护送抵京,对他来说,那最好不过,万一我护不了人犯,纵不死在他人之手,他也可以有个借口,正大光明地判我个罪,置我于死地……”

  海贝勒道:“老弟,这也许是你疑心多虑!”

  郭璞道:“海爷,这是明摆着的事,我不信海爷看不出。”

  海贝勒皱眉说道:“老弟,你知道,皇上是没有收回成命这一说的,而且我也当面一口答应了下来,那怎么办?”

  郭璞淡淡笑道:“海爷是帮他把我推下了火坑!”

  海贝勒道:“老弟,我不信任何人能奈何得你。”

  郭璞道:“海爷,您错了,单打独斗,我或有把握,但为拦劫这两个人犯,没有人会跟我单打独斗的,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我十有九死,纵然能回来,恐怕也差不多了。”

  海贝勒道:“老弟,必要的时候,你的生命为重。”

  郭璞笑道:“海爷,那回来仍是死路一条。”

  海贝勒毅然说道:“那你就别回来!”

  郭璞淡淡笑道:“那我何以对海爷之知遇?”

  海贝勒一怔,叹道:“看来他是料准了这一点。”

  郭璞道:“可能还有一点,只不过我不敢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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