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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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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满面阴沉地对坐着云中鹤与总账房吕子秋,他两个一见黑衣汉子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云中鹤第一个忙问道:“郝七,他回来了?” 那叫郝七的汉子点了点头,忙将所见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听毕,云中鹤跟吕子秋却怔住了! 半晌,云中鹤方无力地摆了摆手,支走了郝七! 郝七走后,云中鹤一叹说道:“子秋,咱们的觔斗是栽大了,江湖上丢脸不说,海贝勒大发雷霆,逼着咱们要人,你说怎么办?” 吕子秋苦笑说道:“我原先怀疑是他搞的鬼,如今看来,咱们又错了,险些冤枉了自己人,咱们除了倾全力找那个三个东西之外,恐怕没别的办法可想了!” 云中鹤摇头叹道:“这个人也真是,吃饱了没事儿往那儿跑,要让珠儿知道了,那还得了?让我怎么说话?” 吕子秋勉强地笑了笑,道:“总镖头,您又操的哪门子心,姑娘还不是跟对付以前那几个一样,逢场作戏?我谅她不会计较,单身汉,这种事儿哪一个能免哪?” 云中鹤苦笑说道:“子秋,你我都过了半百的人了,什么事儿没见过?你不见丫头她已动了真心?唉,其实也难怪她,要不是这些个事耽误了她,她早该嫁人了,郭璞这小子无论人品武学,都是人中翘楚,上上之选,只怕打着灯笼也难找到第二个,可是他……” 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过来,至大厅外而止,只听大厅外响起郭璞那清朗话声:“总镖头在么?郭璞求见!” 云中鹤与吕子秋对望一眼,云中鹤低低说了一句:“子秋,可别当着面提起!”随即扬声说道:“是郭先生回来了,快快请进!” 郭璞应了一声,步履匆匆地行了进来,一进门便道:“总镖头,那石秀……” 云中鹤“哦”了一声,忙笑道:“我正要告诉先生,海贝勒府派人要去了!” 郭璞来至近前,道:“这个晚生已听云姑娘说了,只是海贝勒府要他干什么?” 云中鹤摇头笑道:“谁知道,八成儿是贝勒爷要亲自逼供!” 部璞没说话,半晌始道:“也好,这样咱们就不用操心了……” 吕子秋突然笑瞇瞇地问道:“老弟那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郭璞脸一红,忙道:“顺便买了点常用的东西,又遇见了个朋友……” 自然,他这是托辞,吕子秋跟云中鹤也“明白”这是托辞,也未多问,又谈了几句之后,郭璞告辞回房! 他那房中,适才他出去的时候,本来是点着灯的,可是他如今走完了画廊之后,他却发现房中灯光已熄! 他当即闪身扑近房门,挑眉轻喝说道:“是那一位在我房中?” 只听房中响起个怯生生话声,但有点冷意:“是我,先生,云珠!” 这个时候她不睡,跑到自己房中熄灯相候,意欲何为? 郭璞眉峰一皱,犹豫了一下,推门而进。 房中虽然漆黑一片,但是他可以隐隐约约地看见床上坐着个无限美好的身影,正是云珠。 他随口问了一声:“夜这么深了,姑娘还没有安歇?”走到桌前伸手便要点灯! 一只滑腻、冰冷而且带着轻微颤抖的玉手,轻轻地抓住了他的左腕。 只听耳畔云珠吐气如兰地道:“先生,别点灯,黑暗之中谈心,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别有一番情趣,这样不挺好么?” 郭璞眉峰皱得更深道:“姑娘,夜已深,人已静,这样……” “先生!”云珠截口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一个女儿家都不怕,你又怕什么?先生,请坐,我说几句话就走!” 郭璞不好再坚持,迟疑了一下,道:“那么,姑娘也请坐!” 他的意思是让云珠放手,云珠果然放了手,退回床边坐下,郭璞遂也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前! 坐定,云珠未等郭璞开口,便先问道:“先生今夜到那儿去了?” 郭璞道:“我适才不是对姑娘说过了么?” 云珠道:“先生是对我说过了,是出外买了点常用的东西,又遇见一个朋友,耽搁了那么晚,只是,我问的是先生的心里话!” 郭璞笑道:“姑娘这是什么话,我哪敢欺骗姑娘?” 云珠道:“那么先生所买的常用东西呢?” 郭璞一怔,立刻想起自己是空着手回来的,他故意先回到屋中,可是没想到在庭院中碰见云珠,而云珠又注意到了他那空着的双手。 一怔之后,他无辞以对,半晌始牵强地道:“姑娘,我本想买点常用的东西,可是……” “可是什么?”云珠截口说道:“可是银子花在了人身上,丢在温柔乡,销魂窟,对么?” 郭璞轻轻吁了一口气,他装了胡涂:“姑娘这话令我难懂,我……” “先生,不用瞒我了!”云珠的话声忽起颤抖,道:“先生恐怕不知道,镖局中有个叫郝七的趟子手,他今夜也去了‘八大胡同’的‘玉楼春’,他在那儿看见了先生!” 黑暗中,不知郭璞是什么表情,只是他没说话! 云珠又说了话,话声已趋平静,道:“男人们,单身汉,谁不喜欢往窑子里跑,这种事在所难免,我不敢怪先生,只是,今夜有些话,我不得不对先生说,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什么羞耻了,我可以告诉先生,我见过的俊彦良多,我演戏演的次数也不少,可是对他们我都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只在达到我爹交代我的某种任务,而唯独对先生,我动了真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单单会对先生动了心,也许这就是世间所说的一个‘缘’字,我本有托付终身的意思,无如我自己又明白,我不能那么做,我不配,对别人,我也许不计较这些,可是对一个我动了真情的人,我要计较,先生可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当着我爹我告诉先生,倘若先生有飞黄腾达那一天,我别无所求,只要先生不忘了我,就行了?” 郭璞仍闭着嘴,未说话! 云珠接着说道:“那是因为我已不是处子之身,清白已污,白璧生瑕,而先生又是个不同于一般人的人,所以我自惭形秽,我不敢,残花败柳,我也不配……” 郭璞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声:“姑娘……” “先生,请听我说完!”云珠截口说道:“我不是个生性淫荡的女子,可是我所处的环境,不容我洁身自好,我的破身,是我对大清朝廷多年来所立的功劳,也是以我的身子,为大清朝廷争取了无数的江湖好手,让他们死心塌地为大清朝廷效力,为大清朝廷卖命,先生懂了么?” 郭璞声音沙哑地道:“我懂,姑娘,只是姑娘,你太不该!” 云珠凄婉笑道:“以前,我无知,我好虚荣,再加上我爹跟那些伯伯、叔叔们的授命,我没有考虑,甚至我乐于这么做,因为我为大清朝廷立下了功劳,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可是如今我明白不该了。只可惜,太晚了,太晚了,纵掏尽三江之水,也难洗我心中之羞愧,复我清白女儿身了……” 郭璞又闭上了嘴,没有说话! 云珠忽然地一笑,这一笑,极尽媚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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