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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說,說了你不愛聽。」

  「我不愛聽?」

  「不是我行,是你自己不濟!」

  「住口!」

  「看,是不是?」

  「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

  「你可聽說過『活屍』?」

  他可真像一具活屍!

  「沒聽說過。」

  「你敢……」

  「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說我『活屍』不濟的,放眼當今,你是頭一個。」

  「是麼?」

  「你究竟跟誰學的?」

  「我說過了,我不想說。」

  「你……」

  「不要再說了,現在走,還來得及。」

  「難怪你敢碰『大漠十兄弟』!」

  「『大漠十兄弟』?」

  「你不知道『大漠十兄弟』?」

  「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大漠十兄弟』?」

  「我應該知道麼?」

  「你從那裏來?」

  「漠北。」。

  「那你應該知道。」

  「奈何我就是不知道。」

  「你沒說實話!」

  「有那個必要麼?知道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

  還真是,知道與不知道,似乎無關緊要。

  僵屍似的黑衣人道:「我那外甥他們磕頭拜把一共十個,所以叫『大漠十兄弟』。」

  「原來就是那幫沙匪!」

  僵屍似的黑衣人臉色一變:「他們號稱『大漠十兄弟』。」

  「不管號稱什麼,仍然是沙匪。」

  「不許你叫他們沙匪!」

  「怎麼,你也怕沙匪不好聽?那就叫他們從此不要再幹殺人越貨的勾當。」

  僵屍似的黑衣人還要再說。

  「不要再說了,回去告訴他們吧!」

  僵屍似的黑衣人還要再說。

  「我叫你不要說了!」

  僵屍似的黑衣人突然振臂大叫:「你叫我不要說了?從來沒有人敢對我說這種話!」

  他終於碰上了一個。

  「我是為你好。」

  「我不能這樣走,要是我這樣走了,從此我還有什麼臉見人?」

  「勝敗乃兵家常事。」

  「那是對一般人說的,不是對我『活屍』。」

  「你把勝敗看得這麼重?」

  「當然,重逾性命。」

  「那你要怎麼樣?」

  「我既然找上了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太自負了!」

  「我從來沒有受過這個。」

  「我本來是不願為已太甚,可是你非要決出個生死,那我就沒有辦法了。」

  「你不再讓我走了?」

  「願你三思。」

  「我又何止三思!」

  僵屍似的黑衣人再度離地飄起,幽靈似的,隨風撲向年輕人郭解,比頭一次撲擊還要快,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撲近,撲到一半他便揚了雙手,兩蓬黑霧似的東西,滿天花雨似的,分左右罩向年輕人郭解。

  年輕人郭解也揚了手,雙手同時往外一揮。

  那兩蓬黑霧似的東西似遇到了狂風吹襲,忽地折回,全打在了僵屍似的黑衣人頭、臉、身上。

  僵屍似的黑衣人一聲刺耳難聽的慘叫,雙掌回插,「噗!」「噗!」兩聲,一插進心窩,一插進天靈,然後砰然倒下,沒再動一動,只是全身冒起青煙,陣陣惡臭,中人欲嘔。

  年輕人郭解呆了一呆!年歲稍長中年漢子驚叫:「他自絕了!」

  僵屍似的黑衣人是自絕了,只是照這情形看,不自絕他也活不了了。

  他自絕應該有兩個原因:第一,他把勝負看得太重,正如他所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明知不敵,只有自絕。第二,自食惡果,被自己的毒物所傷,明知活不了了,不如自絕,免得痛苦出醜。

  不管怎麼說,僵屍似的黑衣人都夠剛烈的。

  就這麼轉眼工夫,青煙冒起,惡臭隨風飄盡,地上已只剩了一副白骨。

  年歲稍長中年漢子跟另一個中年漢子那見過這個?嚇得面無人色,渾身哆嗦。

  年輕人郭解轉身上車,道:「這位大哥,咱們繞著過去。」

  年歲稍長中年漢子忙拉韁揮鞭,趕著馬車避開路中,從一旁過去。

  前車這麼走,後車當然也這麼走;可是後頭趕車的中年漢子還是看見了那具白骨,嚇得直叫!

  從這一刻,一直到日頭偏了西,前車、後車誰都沒再說話,只聽得見輪聲跟蹄聲。

  本來半路上要停下來吃乾糧的,可是這麼一來誰也吃不下了,一直到日頭偏了西,誰也沒覺得餓。

  日頭偏西的時候,進了這座城。

  這座城還是座邊城,雖然還是座邊城,可比那個關口強多了。

  當然,這是座城,那只是個關口。

  這座城不大不小,住家多了,也有了街道市集;進了這座城,你才知道大漠已經遠了,你也才知道什麼是熱鬧。

  進城沒多遠,前車就在大街旁停下了;前車停下,後車當然也停下了。

  年歲稍長中年漢子道:「大俠,我們東家到了。」

  年輕人郭解不讓這麼叫,可是人家說什麼也不敢再叫他「老弟」,年輕人郭解沒再說什麼,他明白,是該下車、該分手的時候了,他下了車。

  中年人從後車過來了,一臉感激,拱手:「仰仗恩公,我們這一家又一次死裏逃生。」

  年輕人郭解道:「我當不起……」

  「恩公就別再客氣了,救命之恩,不是恩人是什麼!」

  還真是!年輕人郭解也沒再說什麼,道:「這一次是來找我的。」

  「要不是恩公,我不信他會放過我們。」

  的確,這錯不了。

  年輕人郭解沒說話。

  「我就到這個城,寒舍離這兒不遠,請恩公……」

  「謝謝,不了,我就在這兒下車。」

  「恩公也到這兒?」

  「不,我還要往前走。」

  「那也是明天的事,今天已經晚了,走不了,今天走不了就得住店,那何如上寒舍……」

  「謝謝,不了,我也許連夜走。」

  「連夜走?」

  「我急著上內地去。」

  「恩公……」

  「真的,不是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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