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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不錯,這是一把有心計的好手,值得我在他的身上用點工夫,他勾起了我跟他周旋到底的興趣。」

  「二姐,他是這樣的一個人,你還……」

  「素素,你要清楚,我之所以要嫁給他,只因為他是密探的首領,並不因為他是個貝勒,也不會因為他是個英雄,更不會去考慮他的人格。他能夠背信不死,這證明他很愛惜性命,這就是他的弱點,把握住他的弱點,我才能夠控制他、駕馭他。」

  「可是九格格呢?九格格是為了鍾情於他,才會跟他釋嫌合作的,若是他娶了你,九格格還會聽話嗎?」

  雲施施一笑道:「別忘了我要的聘禮是血冠和九格格的頭,血冠看樣子是死定了,還欠著九格格的一顆玉首呢,如果他能交出來,那一切那不成問題了,如果他交不出來,我也不會嫁過去的。」

  「施施,你的算盤打得太如意,也把小玉兒看得太簡單,假如你是傾心於小玉兒,你不妨嫁給他,但是最好別懷什麼目的;若是你還打算利用他,我要給你一點忠告,你會因而吃上了大虧的。」

  方豪不知何時掩了過來補上了一句。

  「我不相信,你把你的兄弟說得太了不起,他的功夫雖然不錯,可是太狂傲自大了,跟血冠子訂下了這麼一個賭約,事後卻又不想履行,這在在都證明他的膚淺。」

  方豪輕輕一嘆:「施施,原來你還是抱著這種看法,我對你的觀察力更為不敢信任了,你以為他的賭約失敗了想耍賴,那就更為大錯特錯了,你想,僧王是京師第一條英雄,小玉兒是他的衣缽傳人,又豈能做這種丟人的事?假如他真的敢貪生怕死言而無信,僧王就會劈了他!」

  「他們大家一起掩蓋事情就不會洩漏出去。」

  「掩得住嗎?今天在場的有多少人,何況小玉兒還知道有我們在,這種事能瞞得下嗎?」

  雲施施承認方豪的話不錯,但是她想不透地道:「可是十招之限已滿,血冠子並沒有倒下去呀!」

  「你為什麼不仔細看一下呢?血冠子到現在為止,動都沒有動一下,這並不是一個很舒服的姿勢。」

  血冠子自從停上了比鬥之後,一直凝立不動,雙腿微曲,上身前傾,血劍平伸向前,演出這個姿勢雖不費力;但要將這個姿勢維持很久,卻極為吃勁,血冠子也許耐戰力足,但卻不需要如此表現呀,除非是另有古怪了。

  ***

  九格格那邊也有所發現了道:「血冠,我跟貝勒的話你都聽見了,你該表示一下你自己的意見了?」

  血冠子不言不動。

  玉貝勒冷笑道:「你叫他守密不言,無異是緣木求魚,他也知道你不會信得過他的,何必還要多說話呢?我們這個圈子裏只有死人才最可信賴。」

  九格格忍不住低聲道:「玉琪,你明知道我一定會除他滅口的,又何必要說穿了讓他提高警覺呢,趁他不知不覺間除掉他不是很好嗎?」

  「老九,若是他相信你會放過他,那他就是個草包,不足為懼了,殺不殺他都無所謂,若是決定殺他滅口,最好即說即做,夜長夢多,片刻的拖延就會影響到全盤皆墨的。」

  向玉貝勒表明了愛意的九格格竟像是換了個人,在誰面前都強極橫蠻,不肯受半點委屈的刁公主居然變得像水似的溫柔,一任玉貝勒如何譏諷教訓,她都是笑吟吟的,沒有半點慍意,難道愛情的魔力真有這麼神奇嗎?

  此刻,她仍是溫嫻的一笑道:「你說得對,玉琪,當機須立斷,要下手就得快點,我們一起出手,一起擺平他。」

  說動就動,她的身軀已飛了起來,手中青芒直閃,掃向了血冠子。

  但身當其事的玉貝勒卻沒有及時的配合,笑吟吟地抱著雙臂,看著她一個人行動。

  更令人詫異的是血冠子眼見青光掠體,不避不擋,硬生生地挨了一劍,青光過處,身軀砰然倒地,一顆腦袋滾出老遠,腔子裏血似泉湧直漂出來。

  九格格似乎難以相信地望著地上的殘屍道:「這傢伙怎麼如此地不濟事,連一劍都避不過去呢。」

  玉貝勒的臉上沉下一片冷色,微步上前,抬腳輕踹,將無頭的屍體踢得滾前兩尺,但地上卻留下了一片頸子,厚約半寸,雖為鮮血所染,但仍看得出是從血冠子的殘屍上落下來的,就像是菜市零售切下的一片冬瓜。

  九格格看得又呆了,愕然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玉貝勒冷笑道:「這就是說你出手的部位沒拿準,還差了半寸,沒有恰好地落在我的劍痕之上,所以才多出這一片脖子來,老九,你還差了一點。」

  「什麼?你的劍痕,你什麼時候出手的?」

  「老九,別裝了,你明知道是第十招上。」

  「第十招,你是說你在第十招上已經殺死了他,這怎麼可能呢?我出手時他還站在那兒沒動的呀。」

  「死人也能站的!尤其是剛死的人,手腳未僵,你要把他擺成什麼樣子都行。」

  「可……可是已經砍斷了他的頸項,為什麼隔了那麼久血仍然不流出來呢?這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玉貝勒突地仰天長笑,笑聲淒厲刺耳,笑了很久,他才停了下來道:「老九!這才是你真正不知道的地方,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在沒說之前,我要先問你一句,你必須要誠實的回答我,你知道我一共用了幾招?」

  「你們不是定下了十招之限嗎?」

  「不錯,那是我們兩個人加起來的招數,老九,你說,在這一戰中,我只用了幾招?」

  九格格想了一會兒才道:「你的身法太快,我根本沒看清楚,但是我記得血冠先後好像是用了八招。」

  「七招半,最後一招只遞了一半。」

  「那麼你只用了兩招,玉琪,你是怎麼練的?只兩招就斬殺了血冠,照這樣看來,天下將無人是你的敵手了。」

  玉貝勒微笑道:「你錯了,嚴格說來,我只用了一招,這一招威力無匹,劍招運足時,鋒刃未至,劍炁先及,把敵人全身罩於劍炁之下。封住對方所有的穴道,截斷所有的脈絡運行,等劍刃臨體時,對方一動都不動,等於是個死人了,這就是血冠受劍之後,仍然站立不倒,以及沒有血水流出的原因。」

  「我懂了,血冠頸部受劍後,由於血脈仍為劍炁所阻,血水不流,所以才未見溢出,一直等我補上一劍後,牽動屍體倒地,震通了被阻的脈絡,血水才漂射而出。

  玉貝勒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老九,你的劍上還沾有殘血,回去可以找人檢驗監定一下,血中絕未含有毒質,我也不是用什麼暗算的方法殺死他,一切都是憑著真實的本領的。」

  「玉琪,你怎麼說這種話呢?」

  玉貝勒冷笑道:「老九,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誰是怎麼一塊料誰還不明白,你早已發現血冠是個死人了,居然還會去砍他一劍,當然一定有目的的,在你而言,瞭解我如何殺人自然是最大的目的!」

  九格格的臉色一變,像是被人當面摑了一掌,咬咬牙厲聲道:「玉琪,你是混蛋,你是個很無趣的人。」

  玉貝勒聳聳肩:「老九!我也希望能有趣一點,陪你把這齣戲唱終場,但是我也實在擔心,你剛才說動就動,對血冠的那一手,也很叫人心驚肉跳,血冠即便是個新鮮活蹦的人,也很難在那一劍下全身而退的。」

  九格格氣沖沖地一揮手,只說了一個「走」字。

  這種情形下,除了拂袖而退,沒有更好的臺階了,何況,她總算瞭解了玉貝勒的實力,憑他那無形劍氣以及一招搏殺血冠的武功,自己是無法跟他力搏的,再留下去,不僅是自討沒趣,而且還得擔心玉貝勒找個藉口也來上一下子,把她也陷在這兒了。

  跟在九格格身後的是玉貝勒的一陣大笑,那笑聲像一條鞭子,鞭著九格格的心,鞭著她的尊嚴。

  出了府衙之後,她連住所都不回,一逕向北行,啟程回京去了。

  在京師,玉琪至少不敢明目張膽地殺她。

  方豪、雲素素、雲振天和凌翠仙都悄悄地離開了,只有雲施施一個人留了下來,她要留下接受第一件聘禮。

  玉貝勒突然止住了笑聲,朝空處一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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