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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倘若無險可言,今夜曹三俠也用不著來這一趟了,是不!」

  曹仁父揚了眉:「我不信我大哥、八妹是敗在搏殺之下,他們一定用了鬼蜮伎倆。」

  「對,曹三俠,要不怎說明槍好躲,暗箭難防,鬼蜮伎倆正是防不勝防。」

  「曹某有備而來……」

  「曹三俠也不可忽視『雍郡王府』正面搏殺的力量。」

  「不是曹某狂妄,這,曹某未放在眼內。」

  「我別人不提,年羹堯,甘瘤子,三俠能敵那一個?三俠技高,或許能敵一個,倘若他二人聯手呢?」

  「你是讓我放棄救人?」

  「三俠不可逞一時意氣,使得胤禎的密掌中,又多一人!」

  曹仁父陡揚雙眉:「謝謝你的好意,曹某無法坐視不顧!」

  「至友有難,我豈敢讓三俠坐視不顧,我的意思只是……」

  「是什麼?」

  「讓我為『江南八俠』略盡棉薄。」

  曹仁父目光一凝:「你有把握救人?」

  燕翎倏然一笑:「論技論智,我能把年羹堯、甘瘤子,甚至連胤禎都算在內,戲弄於股掌之上,三俠信是不信。」

  曹仁父道:「年輕人,你太年輕了。」

  「年輕得要不是我剛才咳嗽一聲,三俠還不知道身後來了人!」

  曹仁父淡然道:「你的輕功不錯。」

  燕翎笑道:「三俠把末學後進瞧扁了。」搖右掌伸五指,緩緩向曹仁父抓過去。

  「還不太難。」曹仁父隨話出手,一指向著燕翎掌心點了過去。

  燕翎那一抓之勢突然由緩而疾,右臂暴脹,五指疾遞,一下就把住了曹仁父的腕脈,曹仁父剛覺腕脈一麻,燕翎的五指已離開他腕脈,在他胸前按了一下,然後收了回去。曹仁父何止震驚,簡直大駭,馬上就怔住了,兩眼寒芒暴射,緊緊地盯著燕翎,不言不動。

  「三俠,末學後進是否能為『江南八俠』略盡棉薄?」

  曹仁父威態漸斂,半晌始道:「曹某無地自容,也口服心服,可是『江南八俠』的事,曹某不敢假手他人。」

  「三俠……」

  「好意心領,俠駕不必多言,『江南八俠』義結金蘭,生不同日,死願同時,為個義字,『江南八俠』就是都死在胤禎手裏,也是值得的。」

  「三俠認為值得?」

  「當然!」

  「江南八俠為義而死,置匡復大業於不顧,這種犧牲,三俠認為值得?」

  「這……」

  「三俠……」

  「俠駕究竟是……」

  「甘四俠由京返回江南,三俠可曾見著他?」

  「見著了,怎麼樣?」

  「他有沒有告訴三俠,在京裏碰見了什麼樣人。」

  曹仁父神情一震,兩眼暴睜:「莫非俠駕就是執掌『日月令旗』……」

  燕翎取出「日月令旗」,一展。

  曹仁父神色一肅,立即欠身低頭:「曹某見過掌令,不知掌令當面……」

  燕翎捲起「日月令旗」藏入懷中,道:「三俠不要客氣了。」

  曹仁父抬起頭,肅然道:「掌令既有令諭,曹三不敢不遵,只是……」猶豫一下,住口不言。

  「三俠有什麼話,但請直說。」

  曹仁父神色微黯,道:「掌令既然早就在京,我兄妹為什麼來京,以及七弟白泰官變節的事,諒必掌令已然知曉。」

  「不錯,我知道。」

  「我大哥,八妹,以及師侄悟空不幸落入胤禎之手,七弟白泰官居然毫無動靜,此事……」住口不言。

  燕翎道:「三俠的意思我懂,不瞞三俠說,三俠跟我的看法不謀而合。」

  曹仁父又遲疑了一下:「曾記得甘四弟求過掌令……」

  「莫非三俠的意思跟甘四俠一樣?」

  「不,我不敢,也不能再求掌令寬恕,白泰官喪心病狂,良知已泯,我要求掌令從嚴懲處。」

  燕翎沉默了一下道:「匡復大業,需要人才,非萬不得已,我不會下殺手,但是『日月旗』之下,也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棄宗忘祖、賣身投靠、殘害族類的奸徒!」

  「其實,就是掌令不加懲處,我兄妹也絕饒不了他,唉,說起來,最傷心的恐怕是八妹了,誰也沒想到他竟會變節易志……」

  「三俠,世間事十九如此。」

  「掌令是不是打算今夜救人?」

  「不錯,救人如救火,一刻也遲緩不得。」

  「難道說掌令進胤禎府去救曹某大哥、八妹,要曹某在這兒等著?」

  「我的意思正是這樣。」

  曹仁父臉上掠過一陣激動神色:「掌令的令諭,曹某只有遵從了。」

  燕翎要說話,突然目光一凝,望著遠方改口道:「三俠是不是還帶的有人?」

  曹仁父何等樣人,自然明白燕翎這句話何指,忙轉頭望去,但卻毫無所見,當下呀然道:「掌令難道還有什麼發現。」

  燕翎緩緩說道:「你我的正前方,『雍郡王府』那一邊一處高高的屋脊上,剛出現兩個人影,現在還在。」

  曹仁父竭盡目力望去,這才隱隱約約的看見,「雍郡王府」的那一邊,一處高逾鄰屋約莫三尺餘的高高屋脊上,靜伏著兩條人影。

  立即,他對燕翎的武功造詣又多了一層認識,對這位年紀輕輕的掌令更為佩服。

  「掌令,我看見了,只是曹某並未帶人。」

  燕翎心想:這一定是鐵明所說的那幫人了……心念轉動,口中卻道:「三俠,不但你我的正對面有人,連左右兩個方向都有人。」

  曹仁父看了半天,果然一一看見,他跟燕翎的左右兩個方向,也就是「雍郡王府」的前後附近屋脊上,也連續出現了黑影他當即道:「掌令,這些人都是……」

  燕翎道:「我聽說了另有旁人要展開救人的行動,但卻不知道他們都是何許人。」他把鐵明兄弟告訴他的,又告訴了曹仁父。

  曹仁父聽畢,道:「那一定是京畿江湖道上,那些有血性的忠義豪雄了。」

  「三俠。」燕翎道:「『雍郡王府』的四面,唯有這棵大樹的位置與視野最好,他們三面都有人,這一面不可能沒有人來……」忽有所覺,即改口道:「我沒有料錯,有人來了!」探腰取出一塊黑巾,蒙住了面。

  曹仁父忙道:「掌令,曹某是不是也需要……」

  「不必。」

  燕翎搖頭道:「我還要在京裏待下去,再說這幫人裏什麼樣的人都有,我不能輕易讓他們知道我的真面目。」

  話說完,疾速衣袂飄風聲傳來,一轉眼間到了樹下,緊接著,人影連閃,大樹上竄上來了兩個肩露劍柄的黑衣人。

  燕翎當即道:「兩位好。」

  兩個黑衣人年紀都在四十上下,一身夜行衣,滿臉逼人英氣,眼神俱都十足,此刻兩人臉色雙雙一變,一語不發,作勢欲下樹。

  燕翎道:「兩位,這位是『江南八俠』裏的曹三俠。」

  曹仁父也道:「曹三在此,兩位朋友請留一步。」

  兩個黑衣人一怔凝目,左邊一名道:「尊駕當真是曹三俠?」

  曹仁父自腰間取出一柄玉骨描金摺扇,「唰!」地一聲打開,扇面上龍飛鳳舞一個草書的曹字:「不知道這把扇子能不能證明曹某的身分?」

  兩名黑衣人肅容抱拳:「金扇即是曹三俠的兵刃,某等仰名已久,失敬了。」

  曹仁父答了一禮,道:「好說,諸位欲夜探胤禎府,莫非是為曹三的大哥跟八妹!」

  左邊黑衣人道:「正是。」

  曹仁父道:「恕曹某眼拙,諸位是……」

  左邊黑衣人道:「既是曹三俠當面,某等無須隱瞞,某等是『滅清教』中人。」

  曹仁父呆了一呆道:「『滅清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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