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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離開了唐玉嬌的香閨,翻出了牆,他站在牆外想了好一陣,他急,心裏真著急。郭鳳喜是個姑娘家,落在人手裏,隨時都可能出大事,他答應過鐵明幾個,明天晚上給他們消息,現在還沒有一點頭緒,尤其郭鳳喜是去會「他」而失蹤的,萬一她有個什麼長短,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在道義上,他脫不了關連,這份內疚,他受不了。

  想著,想著,他突然橫心咬了牙,長身而起,直上夜空,半空裏疾射,天馬行空般沒入了茫茫的夜色裏。

  「雍郡王府」夠大,夠氣派,單看那座落在夜色裏的氣勢,就是八阿哥那「貝勒府」所難及。

  「雍郡王府」裏還真有些好手,燕翎破空而至,剛落在牆頭上,夜色裏便傳來一聲沉喝:「什麼人夜闖雍郡王府,下去!」一股風破空之聲傳到,疾襲他咽喉要害。

  燕翎聽風辨物,一聽就知道是枚「子午問心釘」,這玩意兒十九淬毒,而且專破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等外門功夫,霸道而歹毒。可是燕翎沒把這枚「子午問心釘」放在眼裏,抬手就把它抄了下來。

  他這裏抄住那枚「子午問心釘」,夜色裏又傳來一聲冷哼,一條黑影帶著勁風從雍郡王府夜色裏升起,迎面撲到。

  燕翎一聲「留神」,抖手把手裏那枚「子午問心釘」打了出去,燕翎的腕力足,那枚「子午問心釘」帶著銳嘯,疾若浪星,向著撲來黑影迎了過去。燕翎沒打算傷人,打的是那黑影的頭頂,「噗!」地一聲,那枚「子午問心釘」擦著頭皮穿髮而過,那人一驚氣洩,直直地落了下去。燕翎帶著一聲輕笑從他頭頂上空掠過,進了「雍郡王府」。

  「有刺客。」驀地裏一聲驚叫劃破了「雍郡王府」的寧靜夜色!雍郡王府四下裏燈亮起,都是單向聚射的「氣死風」,一道道光柱到處掃射,很快地一道掃中了燕翎,因為燕翎根本沒打算躲,人往那廣大的庭院裏一落,就沒再動,等上它了。

  一道光柱掃中了燕翎,其他的很快都跟了過來,先後都落在了燕翎身上,燕翎成了這一道道光柱交叉聚射的一點。

  剎時,四周圍上了雍郡王府的便衣護衛,服裝整齊的戈什哈,還有提燈奔來,端槍握刀的親兵。雍郡王府的戒備夠森嚴,應變也能算得上神速,的確不是八阿哥的「貝勒府」所能及其他府邸能比得上的恐怕也不多!

  「好大的膽子,竟敢夜闖雍郡王府行刺,給我拿下。」

  燕翎正對面一名陰沉臉瘦高個兒,望著燕翔陰森森的冷笑發了話!有他這一句話,兩名便衣護衛掄刀撲了過來。

  燕翎沒帶兵刃,閃了兩閃避過兩刀,雙掌並出,一邊一下便把那兩個便衣護衛逼了回去。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陰沉臉瘦高個兒臉色一變就待再下令。

  燕翎又開了口:「你們太冒失了,我是來見四阿哥的。」

  「胡說。」陰沉臉瘦高個兒道:「既是來見我們王爺的,為什麼不走大門,卻翻牆進來往裏硬闖?」

  燕翎道:「我要是在大門報了姓名來處,你們的人一定不肯讓我進來,而且一定會翻臉動手,以武相向,夜這麼深了,我何必在大街上造這麼大的亂子。」

  陰沉臉瘦高個兒「哦」地一聲,上下打量了燕翎一眼,道:「那麼你姓什麼,叫什麼,從那兒來的?」

  燕翎倏然一笑搖搖頭道:「我還是不說的好,四阿哥認識我,等我見著四阿哥,你們就知道我是誰了。」

  陰沉臉瘦高個兒冷哼一聲道:「一派胡說,我們王爺豈是任何人見的,你這一套少在這兒耍,拿下。」這一回四名便衣護衛掄刀撲向燕翎。

  燕翎道:「我赤手空拳,寸鐵未帶,那像行刺,這可是你們逼我動手。」說話之間,四名便衣護衛丟刀的丟刀,躺下的躺下,燕翎卻跟個沒事人兒一樣。

  陰沉臉瘦高個兒臉色發了白,一擺手喝道:「給我一塊兒上。」

  圍著燕翎的這些便衣護衛,戈什哈剛要動,忽聽一個洪鐘般話聲傳了過來,震得人氣血浮動,耳鼓嗡嗡作響:「只這麼一個人要這麼多人一塊兒上,沒用的東西,都給我閃開,看佛爺來拿他。」

  燕翎從話聲中已聽出來人內功深厚,中氣十足,再入耳兩字「佛爺」,馬上就知道說話的是何許人了。果然不錯,圍著他的便衣護衛,戈什哈馬上像變了一個人,一個個躬身哈腰讓開了一條路。

  紅影一閃,燕翎對面多了一個身軀高大,獅鼻海口的紅衣喇嘛,一雙銅鈴般環眼開合之間精芒四射,一看就知道是個密宗高手。陰沉臉不陰沉了,賠上笑臉哈了腰:「大喇嘛……」

  紅衣喇嘛看也沒看他一眼,一抬手,洪聲道:「你也給佛爺一邊兒去。」陰沉臉剛才挺神的,如今卻連聲唯唯,陪著笑往後退去。

  紅衣喇嘛轉過來指向燕翎:「就憑你想夜闖雍郡王府行刺?」

  燕翎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來了這麼一句:「就憑你想拿我!」

  紅衣喇嘛臉色一變,環眼中精芒暴射,跨步欺身,抖手一掌拍向燕翎。

  燕翎笑了:「咱們一無怨,二無仇,怎麼一上來就是『密宗』大手印?」他飛起一指,直往那紅衣喇嘛掌心點去。

  紅衣喇嘛一怔,沉腕撤招,兩眼瞪得老圓,望著燕翎道:「你能認出『密宗』大手印?」

  燕翎笑道:「密宗絕學之中,我又何止認得出這『大手印』?對於『密宗』裏的那幾套,我瞭若指掌,說起來如數家珍,你信不信?」

  紅衣喇嘛道:「佛爺不信。」駢兩指疾點而出。

  燕翎一笑道:「你會的真不少,這是『密宗』五大絕學之一的『震天指』。」身軀一旋已到了紅衣喇嘛身側,五指一拂,襲向紅衣喇嘛腕脈。

  紅衣喇嘛一驚,高大身軀突然橫移三尺,避開了燕翎這疾快的一拂,驚怒喝道:「你再試試佛爺這一套掌法。」身隨掌動,雙掌齊出,上下飄飛,狂風驟雨,驚濤駭浪般連綿不斷,一氣呵成。

  燕翎笑道:「這是『密宗』『火羅掌』,我來給你數招『天羅乍現』,『雷動天驚』……」他口說手不閒,也雙掌並出,封架,破解之間不但從容,而且瀟灑,一招一式無不恰到好處,雙掌渾如一體,任憑紅衣喇嘛的攻勢威猛凌厲,但燕翎的守勢卻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滴水難進。

  十招一過,燕翎突然招式一變,易守為攻,他的掌勢較紅衣喇嘛快上一倍有餘,嘴數招的速度也跟著轉快,「神驚鬼愁」、「風雲變色」。

  「留神!」燕翎突地道。左掌一搖,手掌竟然不見了,等它再出現時卻已拍在了紅衣喇嘛右肩之上。砰然一聲,紅衣喇嘛踉蹌暴退,要不是撞在戈什哈身上,他非來個屁股著地,四腳朝天不可。

  燕翎跟個沒事人兒似的含笑說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就佔了這麼一點便宜,喇嘛,承讓了。」

  燕翎這一手震住了那些便衣護衛、戈什哈跟親兵,大喇嘛都不是他的對手,誰還敢動。

  紅衣喇嘛一張臉成了醬色,但剎那間轉為一片煞白,雙臂一抖,挾著他的兩名戈什哈跌跌撞撞後退,各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紅衣喇嘛可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抬手剛探入腰裏。

  「都給我閃開。」一聲沉喝傳了過來,連燕翎都覺得心神一震。

  眾便衣護衛、戈什哈、親兵恭謹躬下身去。

  燈光下緩步走進一個人來,頎長的身材,一襲青衫,英挺俊逸,威煞逼人,赫然竟是年羹堯。

  他看見燕翎了,一怔道:「玉樓,怎麼是你?」他快步走了過來。

  燕翎含笑抱拳:「年爺,又是幾天不見了,您安好。」

  年羹堯近前伸手握住了燕翎的胳膊:「你這是幹什麼?」

  燕翎道:「有點私事來見四阿哥,不敢走前頭讓門衛通報,只有從牆上進來了,那知道弄巧成拙,惡虎類犬,怎麼說四阿哥這些護衛爺們都不信,逼於無奈,我只有出手自衛了。」

  年羹堯轉眼朝向那陰沉臉瘦高個兒。

  那陰沉臉瘦高個兒忙一躬身道:「稟您,卑職問過這位的姓名,這位不肯說。」年羹堯轉回了臉。

  燕翎道:「年爺,我這白玉樓三個字能說麼?要能說我不就走前頭了。」

  「白玉樓」三字一出,周圍的人裏響起幾聲驚奇,馬上起了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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