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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燕翎道:「要跟姑娘她們一樣,拿車拉我都未必會來,好了,玩笑要適可而止。我的功夫不多,姑娘請穿上衣裳下床吧。」

  謝蘊如道:「幹什麼?」

  燕翎揚了揚手中簿冊,道:「準備文房四寶,把這上頭的抄下來,我還得把這原件帶走放回老地方去。」

  謝蘊如目光一凝道:「你是說……」

  燕翎道:「鮑師爺要有意不讓我在胤禩那兒待下去,自然可把這原件留下。」

  謝蘊如道:「胤禩知道是你拿的?」

  燕翎道:「問得好,他要知道是我拿的我還回得去麼?又何必勞動姑娘下手抄它一遍。」

  謝蘊如道:「胤禩既不知道是你拿的,你擔什麼心?」

  燕翎道:「他放這樣東西的時候我在場,也就是說除了他之外只有我知道這樣東西藏在那兒,一旦這樣東西丟了,姑娘以為他會懷疑誰,這還事小,一旦他發現東西丟了,必會立即撤銷那些秘密機關,那麼鮑師爺命我謀取這東西又有什麼用?這事大,是不是?姑娘,讓他莫名其妙地丟了這幾處秘密機關,損失了這些人,我仍可以安安穩穩待在他那兒,兩全其美,姑娘又何樂而不為?」

  謝蘊如看他一眼道:「看來二阿哥是用對了你。」抓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下了床。

  燕翎淡然道:「本來就錯不了。」

  謝蘊如走到桌前拉開抽屜找東西,聞言冷冷說了句:「你可一點也不謙虛啊。」

  燕翎道:「謙虛要分什麼事,什麼時候,自負也要有點仗恃,事實證明,我不是只會拍胸脯說大話的庸才。」

  謝蘊如沒說話,只哼了一聲,她很快地準備好了文房四寶,回過身來道:「過來抄吧!」

  燕翎抬手一扔,那本簿冊四平八穩,而且輕飄飄的落在了桌上,不但燈沒動,便連紙角也沒揚一下,他道:「我這筆字拿不出去,還是姑娘來吧。」

  謝蘊如道:「我讓你抄。」

  燕翎胳膊一抱,連站都沒往起站,道:「東西我幸不辱命地拿來了,抄不抄還在姑娘,姑娘要是不願意抄,我就把東西帶回去,什麼時候鮑師爺問起來,姑娘自己回話去。」

  謝蘊如冷笑一聲:「別拿鮑師爺嚇唬我!」

  「不。」燕翎微一搖頭道:「我是為姑娘的工作著想,姑娘或許不怕鮑師爺,可是惹了二阿哥這位智囊頭兒,相信對姑娘你沒什麼好處。」

  謝蘊如嬌靨顏色一白,咬咬銀牙道:「好吧,算你佔了上風。」擰身坐在了桌前。

  只聽燕翎道:「姑娘怎麼這麼說話,大家都是為二阿哥做事。」

  謝蘊如沒理他,賭氣運筆如飛,也沒聽燕翎再說話。

  抄了一會兒之後,謝蘊如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即停筆問道:「胤禩老八是個怎麼樣的人我清楚,你初進他的門不久,他怎麼會當著你放這機密的東西?」

  只聽燕翎道:「鮑師爺在我之前派了個人在他那兒臥底,這件事姑娘可知道?」

  謝蘊如道:「馬耀挺,怎麼樣?」

  燕翎道:「這東西的藏處,我是拿馬耀挺換來的。」

  這換還能是怎麼個換法,謝蘊如冰雪聰明,怎會不懂?身軀一震,臉上變色,霍地轉了過來,道:「你把馬耀挺怎麼了?」

  燕翎輕描淡寫地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道:「馬耀挺現在外頭牆根下,明珠那兒還得姑娘稟明鮑師爺盡快地關照一聲。」

  謝蘊如驚得站了起來,道:「你,你做差了事了,你怎麼能這麼做……」

  燕翎道:「有什麼不能的?鮑師爺身為二阿哥的首席幕賓,他應該明白,犧牲這麼一個人是值得的,要不然我也沒辦法這麼容易,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樣東西拿到手,在胤禩那兒保住我這麼個人,應該強似馬耀挺千百倍!」

  謝蘊如跺腳道:「你知道什麼,馬耀挺是鮑師爺的親信!」

  燕翎微微一怔,道:「這我倒不知道,不過那也不要緊,那要看鮑師爺對二阿哥是不是一片赤忠了,要是犧牲這麼一個親信,換得一個我跟胤禩那麼多處秘密機關,他應該認為值得,他要是不為二阿哥著想,真要跟我計較也不要緊,隨他,眼下的『北京城』,我不愁沒有吃飯的地兒。」

  謝蘊如狠狠瞪他一眼道:「你這個人真讓人沒辦法。」轉身坐下去又拿起了筆。

  只聽燕翎道:「我知道姑娘是關心我,為我好,我感激!」

  背著燕翎,謝蘊如臉一紅,她覺得熱泛上了耳根,她冷然道:「你不要會錯了意,沒有人關心你。」

  燕翎吁了一口氣道:「姑娘說我不夠莊重,不夠正經,我現在說正經的姑娘卻又避而不談,這樣對我,真難哪。」

  謝蘊如沒再說話,她運筆如飛,不知道怎麼回事,她一連抄錯好幾個字。

  好不容易把一本簿冊抄完了,她擱下筆道:「抄好了,你過來看看吧。」

  只聽燕翎道:「不用了,姑娘抄的錯不了。」

  謝蘊如只覺燕翎說話的地方跟剛才不一樣了,她忙回身望去,這一看把她嚇得心神震動,臉上變色,連忙站了起來。

  燕翎不在床前椅子上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謝蘊如床上,可不是躺在床上。

  而是坐在床沿兒上,靠在床頭欄杆上。

  這還得了,謝蘊如是個姑娘家,是個不同於華筱紅那些姑娘的姑娘家,燕翎如今竟坐在了人家床上,這豈不是……

  謝蘊如帶著一陣風到了床前,顫聲道:「你……你怎麼能這樣兒……」

  燕翎道:「椅子太硬,床上軟,坐坐有什麼要緊。」

  謝蘊如嬌靨煞白,美目湧淚,道:「你不該這樣對我,怎麼說你也不該這樣對我,你,你叫我今後怎麼做人……」

  燕翎道:「有這麼嚴重麼,我以為姑娘不是世俗兒女……」

  謝蘊如美目暴睜,道:「你這叫什麼話,沒這麼嚴重,不是世俗兒女,不是世俗兒女難道就能隨隨便便麼?你要知道,謝蘊如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守身如玉……」

  燕翎道:「我並沒有怎麼姑娘啊。」

  謝蘊如道:「你還要怎麼我,幸虧我認定你不是關外白家的李志飛,要不然我非馬上自絕不可……」

  燕翎忙道:「姑娘別這樣,我這就站起來。」他當真站了起來。

  謝蘊如兩眼飛閃森冷寒芒,道:「來不及了。」

  燕翎道:「那……我給姑娘洗床單。」

  謝蘊如突然間煞威盡欽,美目湧淚,變得悽楚無限,道:「這種事你不會不懂,我跟你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你何忍對我這樣?」

  燕翎整了臉色,抬手去撫謝蘊如的香肩。

  謝蘊如倏地退後,厲聲道:「你敢碰我。」

  燕翎淺淺一笑收回了手,道:「有件事容我待會兒再告訴姑娘,姑娘抄完了一份了,是麼……」

  謝蘊如沒答理。

  燕翎轉身走到桌前坐下,提筆就寫,沒多大工夫,他放下了筆,拿著一疊紙站起了過來,道:「我又抄了一份,姑娘抄的那一份交給鮑師爺,我抄的這一份姑娘稟明鮑師爺叫他找個人送到胤禎老四手裏去……」

  謝蘊如美目一睜道:「你要幹什麼?」

  燕翎道:「二阿哥兵不刃血,胤禩老八卻會記仇胤禎老四,這麼一來胤禩老八元氣大傷,準會一蹶不振,二阿哥從此去了個對手,這種事鮑師爺一定願意做。」

  謝蘊如美目中進現異采,道:「你好毒的心腸。」

  燕翎淡然一笑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他們願意自殘手足,我不過幫他們提提刀而已。」

  謝蘊如嬌靨上泛起詫異神色,道:「你究竟是幹什麼的,你的來意究竟是什麼?」

  燕翎淡然一笑道:「現在公事已了,咱們談私事,我要先問問姑娘,姑娘對我這個人究竟怎麼樣?」

  謝蘊如嬌軀一震道:「什麼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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