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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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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蘊如深深看了他一眼,遲疑了一下道:「你有這麼一身好武藝,為什麼不為漢族世胄、先朝遺民盡點力。」 燕翎微微一笑道:「謝姑娘,我跟你那幾位弟兄說的話你應該都聽見了,我的需求……」 謝蘊如道:「一樣,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 燕翎目光一凝道:「要是我要謝姑娘你……」 謝蘊如臉色一變,旋即神情一肅道:「只要你是真心為漢族世胄、先朝遺民盡力,我願意。」 燕翎吁了一口氣道:「謝姑娘的犧牲太大了!」 謝蘊如道:「只要能為我義師增添一生力軍,謝蘊如個人又算得什麼。」 燕翎兩眼倏現寒芒,道:「謝姑娘,你讓我感動,也讓我敬佩,無如人各有志……」 謝蘊如臉色一變,雙眉陡揚,揚玉手一掌摑了過來。燕翎竟沒躲,任謝蘊如那一巴掌結結實實地打在臉上,他那冠玉般的俊臉上,立即現出幾道鮮紅指痕。 謝蘊如一怔道:「你,你為什麼不躲?」 燕翎淡淡一笑道:「要是這能消姑娘的氣,我認為值得!」話落,他轉身要走! 「站住。」身後謝蘊如一聲冷喝。 燕翎停步轉身,道:「姑娘還沒有消氣麼?」 謝蘊如冰冷道:「告訴我,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為什麼你仍不肯?」 燕翎道:「剛才我不告訴姑娘了麼,人各有志。」 謝蘊如道:「別忘了,你也是漢族世胄,你也是先朝遺民。」 燕翎道:「謝謝姑娘提醒,我沒有忘,只是為人在世不能不懂通權達變,姑娘試看古今那些個走路不會拐彎兒的人,那一個不是窮困潦倒,一輩子不得志,到頭來落個鬱鬱而終,人生不過數十寒暑,得意是這幾十年,不得意也是這幾十年,何必不看開些?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進退者方算高人』,姑娘!咳,說到這兒我倒想過來勸勸姑娘……」 謝蘊如嬌靨發白,冰冷道:「不必勸我,你說為人在世要懂通權達變,否則就會窮困潦倒,一輩子不得志,到頭來落個鬱鬱而終,你說識時務者乃為俊傑,知進退才算一局人,我就說幾個人你聽聽,遠的不提,我撿幾個近在眼前的,洪承疇、吳三桂、尚可喜、耿仲明這四個人可算是如你所說的懂通權達變,可算得俊傑與高人,洪承疇貴為大學士,吳三桂進封親王,尚可喜、耿仲明也得王爺,他們可算得得意,所得到的千百倍於你的需求,但是這四個人的立場如何?鳥盡弓藏,免死狗烹,這些你不會不知道吧?」 燕翎道:「知道,誠如姑娘所說,這四個人近在眼前,我怎麼會不知道?但是這只能怪他們自己不好,朝廷待他們不薄,就像姑娘所說,洪承疇貴為大學士,尚可喜、耿仲明、吳三桂皆封王爺,尤其是吳三桂更獲封親王,這等榮耀豈同小可,可是他們不是心有二志便是謀叛造反,這能怪他們落得那種下場,打古至今那一個做君上的也容不得臣下背叛他啊,所以說我還是要勸姑娘醒悟回頭,明哲保身……」 「夠了!」謝蘊如如冰冷道:「我看你的血已經冷了,心已經沒了,讓你活在世上不如養個畜生。」忽抬皓腕,當胸一劍刺了過去。 她這一劍出人不意,攻人無備,奇快,而且距離又近,按說是十拿九穩,準備一劍貫穿燕翎的。但理雖如此,事卻不然,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見燕翎身軀一閃,謝蘊如這十拿九穩的一劍卻落了空,而且那一段皓腕又落進了燕翎手裏。 燕翎望著她冷冷地道:「姑娘,像我這種人命卻大得很哪。」 謝蘊如又羞又氣,想哭,可是她哭不出來,她顫聲說道:「你最好殺了我。」 燕翎道:「我不說過了麼,這種事我不管,緝反拿叛另有人在,再說,我李志飛一向憐香惜玉,謝姑娘,奉勸一句,別老是盯著我,跟我過不去了,有那工夫還是多留意自己吧。」話落,他鬆了謝蘊如的皓腕,騰身飛掠而去。 謝蘊如嬌軀機伶暴顫,突然間掛落兩串珠淚! *** 燕翎照著那張紙條兒上所寫的位址找到了一個地方,這地方看得他又一怔,這地方比東城根兒那座破廟還讓他驚奇。 這地方不是別處,赫然是道教之正觀「白雲觀」! 提起這座「白雲觀」,那可是大有來頭。這座「白雲觀」在「西便門」外,每年元月十八、十九兩天為「燕九節」,是「白雲觀」的熱鬧時候。 「白雲觀」「燕九節」是紀念「長春真人」跟邱元清的。觀裏所祀的「長春真人」丘處機,字通密,別號長春子,年十九(金大定六年)入崑崙山修道,元世祖遠征之際,率十八道應召,後置長青於燕京之「太極宮」,總管全國道教,並參劃政事共十二,八十歲而化,這也是元朝利用道教統制人民之一例。 邱元清於明初通道,入闈三清,有識者薦元清於明世祖,認元清為非常之才,有用於邦國,世祖大喜,乃賜以美麗宮嬪,元清不敢卻,乃於正月十九日自宮,故定是日為「閹九節」,為避免「閹」字,故用同音燕字,所以又稱「燕九節」! 燕翎做夢也沒想到他報到的地兒會是這座供奉三清的「白雲觀」,難道說這些三清子弟出家人也參與這場兄弟之間的流血爭鬥! 燕翎這兒正怔神間,忽聽身後傳來了一陣步履聲,其聲輕捷,一聽就知道是位練家子,他忙定神轉身,只見一名長髯全真已來到近前。 這位全真好像貌,長眉鳳目,美髯及胸,還真有點仙風道骨,太陽穴高高鼓起,眼神十足,目光銳利逼人,不但確是個練家子,怕還是位內外雙修的一流好手。 燕翎兩眼凝望著他,沒動,也沒說話。 這是燕翎聰明的地方,他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白雲觀」來頭大,觀裏的全真受朝廷供奉,身分非比等閒,一個不好就會鬧出亂子。 那長髯全真在他面前五尺處停步,凝目上下一打量,突然開口說道:「施主可是姓李?」 燕翎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這長髯全真是來接他的。心裏一寬道:「不錯,道長……」 那長髯全真又問道:「施主剛從東城根兒來?」 燕翎微一點頭道:「沒錯!」 那長髯全真突然向他伸出了手,道:「讓貧道看看施主的憑據。」 燕翎一怔,可是馬上就明白了,抬手把從東城那座破廟裏瘦老頭兒身上找來的那張紙條兒遞了過去。 紙條兒剛放在長髯全真手裏,長髯全真手掌疾翻,五指微屈,閃電般抓向燕翎腕脈。燕翎當即又是一怔,可是他應變極快,沉腕,出指,上揚的食指正點在長髯全真的掌心上。 長髯全真手臂一震,疾快收回右掌,一雙鳳目中射出兩道冷電般寒芒,直逼向燕翎。燕翎沒動,凝神聚功,靜等他下一步的行動。 忽然,長髯全真目中兩道寒芒隱斂得無影無蹤,道:「不錯,足堪膺此重任,施主聽清楚了,貧道三清弟子出家人,身受朝廷供奉,可算任何一位阿哥的人,但貧道受過二阿哥一次恩惠,只有幫他一次忙作為答報,不過貧道不能不防他日事發被牽連在內,從現在起,施主要改名換姓……」 燕翎呆了一呆道:「怎麼,還要改名換姓?」 那長髯全真道:「不錯,施主若是不願,請即刻回到來處去。」 燕翎忙道:「我沒說不願意,我只是不明白,二阿哥已知道我是什麼人,既在他門裏又何須……」 那長髯全真道:「施主要是仍在二阿哥門裏,自然不必改名換姓,貧道也不會怕什麼他日事發被牽連,無如從現在起,施主已不在二阿哥門裏。」 燕翎為之一怔,訝然道:「從現在起我已不在二阿哥門裏,那麼我……」 那長髯全真道:「施主待會兒就知道了,現在先把自己的姓名想好,姓什麼,叫什麼?」 燕翎略一思忖道:「白,白玉樓。」 那長髯全真道:「姓名有了,出身?」 燕翎道:「南七省武林!」 那長髯全真道:「師承?」 燕翎道:「要這麼詳盡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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