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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


  李玉琪道:「是的,大貝勒。」

  大貝勒泰齊深深看了李玉琪一眼,道:「你很懂禮啊!」

  李玉琪道:「您誇獎,大貝勒認為我去錯了麼?」

  大貝勒泰齊冷冷一笑,倏轉話鋒,道:「聽說你見著了大格格?」

  李玉琪心知道這又是康全多嘴,微一點頭道:「是的,大貝勒,當時大格格正在院子裏練劍,我沒來得及迴避……」

  大貝勒搖頭說道:「用不著,她不是一般女兒家,從來不拘這些俗禮,大格格她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李玉琪道:「大格格問我是誰,並且問我為什麼擅闖王府,等我說明原委後大格格並沒有降罪。」

  大貝勒泰齊搖頭說道:「她從來不會怪罪人的……」頓了頓,接問道:「你知道我跟大格格的關係?」

  李玉琪微一點頭道:「我聽容貝勒說過。」

  「那就好。」大貝勒微一點頭道:「以後要沒什麼大事,少往榮親王府跑,我可以告訴你,榮親王府不比一般王府。」

  李玉琪暗暗一聲冷笑,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心裏雖這麼想,可是表面上他畢竟不能帶出來,不但不能帶出來,而且他只有點頭:「是,大貝勒,我知道了。」

  大貝勒泰齊點了點頭道:「那就好,沒事兒了,你……」他剛要擺手,忽聽門外一個話聲說道:「稟總座,康全告進。」

  那高大紅臉老者立即望向大貝勒泰齊。

  大貝勒泰齊道:「讓他進來吧。」

  那高大紅臉老者沉喝說道:「進來。」

  門外一聲答應,康全低著頭,快步走了進來,幾步外一欠身,道:「稟總座,查緝營來人要見李爺。」

  高大紅臉老者又望向大貝勒泰齊,敢情任何事他都做不了主,都得看大貝勒的眼色,聽大貝勒的一句話。

  大貝勒凝目問道:「查緝營來人?」

  康全欠身說道:「回您,是的。」

  大貝勒泰齊道:「有什麼事兒?」

  康全道:「回您,來人沒說,只說有緊要大事。」

  大貝勒泰齊濃眉一揚道:「這是什麼地方還用吞吞吐吐……」

  李玉琪截口說道:「多半是有了什麼線索……」

  大貝勒泰齊一擺手道:「把他叫進來。」

  康全恭謹答應一聲,要走。

  李玉琪適時說道:「康老,請慢一點兒。」他叫住了康全,然後轉望大貝勒泰齊道:「大貝勒,我想出去見見這來人。」

  大貝勒泰齊道:「為什麼要出去?在這兒不行麼?」

  李玉琪道:「大貝勒,線索是機密。」

  大貝勒泰齊巨目一睜,道:「難道在場的人不夠資格參與機密?」

  李玉琪道:「大貝勒,一切小心為上,您說是不?」

  那高大紅臉老者臉上變了色,道:「侍衛營是皇上的親信,我在侍衛營幹了……」

  大貝勒泰齊一抬手,高大紅臉老者立即住口不言,大貝勒泰齊順勢一擺手,向著李玉琪道:「我既然把案子交給你,你就有權處理一切,你去吧。」

  李玉琪一欠身道:「謝大貝勒。」轉身走了出去。

  康全抬眼望向大貝勒,大貝勒微一點頭,那康全快得像一陣風,轉身跟了出去。

  出了辦公房,康全緊幾步跟李玉琪走個並肩,道:「李爺,來人在門房候話呢。」

  李玉琪道:「謝謝康老了。」

  他沒多說話,康全也沒再多嘴,兩個人並肩快步,很快地到了門房,只見門房門口站著個打扮俐落,中等身材,一臉橫肉的中年漢子。

  那中年漢子一見李玉琪來到,搶步上前打扦:「見過李爺。」

  李玉琪淺淺答了一禮,道:「不敢當,你是查緝營的兄弟?」

  那中年漢子道:「是的,我跟褚老多年了。」

  李玉琪一聽就知道他是三叔的親信,當即截口說道:「貴姓?」

  那中年漢子道:「不敢,我姓羅,叫羅必章。」

  李玉琪道:「原來是羅大哥……」當即轉眼望向康全,翻腕托出那面上鐫虎頭的金牌,笑問道:「康老可認得這個?」

  康全陡然一驚,忙道:「認得,認得,這是……」

  李玉琪笑容一斂,道:「請問康老,侍衛營東西兩營一共有幾個班?」

  康全呆了一呆道:「東西兩營共是十個班,李爺問這……」

  李玉琪道:「每班有幾名弟兄?」

  康全疑惑地望著李玉琪道:「每班有二十名弟兄……」

  李玉琪一點頭道:「康老負調度、指揮之全責,請即調東西二營各兩班巡查內城各處,嚴防飛賊騷擾、滋事,倘有不周,我唯康老是問……」轉臉望向羅必章,道:「羅大哥,我們走。」邁步往外行去。

  羅必章呆了一呆,忙跟了出去。

  康全則怔在了門房的門口,旋即他定過了神,轉身一陣風般往裏奔去。

  李玉琪跟羅必章出了侍衛營大門,這時候李玉琪才含笑說道:「羅大哥,什麼事兒,現在可以說明了。」

  羅必章道:「李爺,褚老要見您,讓我來找您。」

  李玉琪哦地一聲道:「是褚老,他人在……」

  羅必章抬手向前一指道:「就在前面拐角口。」

  李玉琪聽得一怔,抬眼向前面望去。他看見羅必章所說那拐角口,就在二三十丈外,但卻看不見人。

  羅必章又道:「褚老不願讓他們瞧見,在牆那邊候著您呢。」

  既是三叔自己來了,這事兒必不尋常,李玉琪腳下加快了,而且忍不住問道:「羅大哥,是什麼事兒,知道麼?」

  羅必章笑了笑,笑得有點勉強,道:「褚老會告訴您……」他知道,但他不肯說。

  這是什麼事兒,李玉琪心裏忐忑著,他沒再問羅必章,二三十丈遠近在他腳下那不過是轉眼工夫。

  轉過那拐角口,他看見了,他三叔褚三就站在牆角一棵大樹下,身邊沒旁的人。

  他快步搶了過去,叫道:「三叔。」

  褚三的神色有點凝重,兩眼帶點兒血絲,像是一夜沒睡好覺,可是他老臉上仍掛著笑容:「我就知道你準在這兒,果然讓我猜著了。」

  就這微笑,讓李玉琪的心裏鬆坦了些,他近前問道:「您怎麼也來了?」

  褚三笑道:「怎麼,這地方我不能來?」

  李玉琪情知他三叔是說著玩兒的,他笑笑沒說話,心裏也就更鬆坦了。

  褚三一指羅必章,含笑說道:「認識了吧,他叫羅必章,廣東來的,當年是廣東頭一條好漢,跟我多少年了,一直是我的左右手。」

  李玉琪笑道:「第一眼就看出來了。」

  羅必章謙笑說道:「是褚老的愛護、栽培。」

  褚三道:「沒那一說……」

  李玉琪道:「三叔,您找我來有什麼事兒?」

  褚三老臉的笑意斂去了些,可是還有,他遲疑了一下道:「咱們外頭去再說。」

  李玉琪道:「外頭去?」

  褚三道:「怎麼,公事纏身,你走不開?」

  李玉琪道:「我沒事兒,我是問咱們哪兒去……」

  褚三道:「那還能哪兒去?還能過黃河去?走吧。」

  轉身前頭走。

  李玉琪皺了皺眉,只好邁步跟了上去。

  褚三前頭走,李玉琪跟羅必章並肩走在後頭,剛出正陽門,李玉琪便忍不住道:「三叔,咱們出來了。」

  褚三淡然一笑道:「我本想找個地方先吃吃喝喝的,誰知道你比我還急,好吧,我告訴你,你鳳妹妹被他們弄走了……」

  李玉琪先是一怔,繼而神情猛震,一把抓住了褚三的胳膊,震聲說道:「三叔,您……您怎麼說……」

  褚三很平靜,淡淡說道:「別急,玉琪,急沒用,也辦不了事兒,反而會亂了方寸,越是這樣越要鎮定……」

  李玉琪一時可鎮定不下來,他叫道:「三叔……」

  他剛叫了一聲三叔,褚三已然截口說道:「昨兒晚上我回去得晚了些,到家叫了半天門叫不開,我就知道不對了,我由竹籬上翻了進去,可不是,堂屋裏亂七八糟,凳倒椅歪,一塌糊塗,你鳳妹妹不見了。」

  李玉琪道:「您怎麼知道是他們……」

  褚三翻腕遞過一物,道:「就憑這,不是他們還有誰?」

  李玉琪忙不迭地伸手接了過來,那是一張信箋般大小的紙條,折著,李玉琪展開來一看,臉上立即變了色:「敢情是衝著我來的……」

  紙條上寫著很通俗的幾行字,寫的是:「七郎閣下,奉勸少管閒事,要不然不但這隻鳳永無還巢之日,便連閣下也難以倖免。」沒有署名,便連個表記也沒有。

  幾句話雖通俗,那筆字可寫得不俗,鐵畫銀鉤,龍飛鳳舞,筆力透紙,雖名家不過如此。

  褚三一旁說道:「你瞧瞧,這不是他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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