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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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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內城走沒多遠便到了萬親王府,萬親王府的所在近雍和宮,其府邸之大、之深自不在話下。 李七郎一看就知道這幾個帶著他走的是偏門而不是王府正門,護衛們進出平常也很少走正門,何況他這個百姓。 進偏門到了東跨院,李七郎一看就知道這是護衛們住的地方。可不是麼?院子裏到處是穿黑衣打扮俐落的練家子,他被帶進來後,院子裏那些正在三五聊天的護衛們都立即圍了上來,你一句,我一句,沒一個不問。 濃眉漢子道:「看著他,我去請陸爺去。」 他邁步走向正北那亮著燈的一間房,那間房門口垂著簾子,濃眉漢子沒挨近便掀簾走了進去。 轉眼間,濃眉漢子從裏面走了出來,背後跟著個身軀魁偉,濃眉大眼的紫膛臉中年大漢。 這濃眉大眼紫膛臉大漢穿一身白綢褂褲,在夜色裏很顯眼,右手裏托著兩個鐵球,不住地轉動著,格格有聲。他太陽穴高高隆起,眼神犀利逼人,一望而知是個好手,臉上一臉麻坑,眉心那一顆最大。 那濃眉漢子已經夠魁偉的了,如今走在這紫膛臉大漢身邊,一比之下,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立即矮了半截,大為遜色。 紫膛臉大漢一出來,院子裏的護衛紛紛欠身見禮,招呼:「陸爺。」 紫膛臉大漢像沒聽見,大步直趨臉七郎面前,一雙犀利逼人的眼神上下盡只打量,立即開口問道:「就是他麼?」 濃眉漢子忙道:「是的,陸爺,就是這小子。」 紫膛臉大漢倏然而笑,道:「你們這多年江湖飯沒有白吃……」 濃眉漢子跟慘白臉漢子幾個臉一紅,都低了頭。 紫膛臉大漢接著笑笑說道:「事讓這麼個娘兒們般的弄壞了,虧你們還有臉回來見我,那天晚上他是用那隻手壞事的?」 慘白臉漢子忙道:「這小子用的是右手。」 紫膛臉大漢點頭道:「先把他那隻壞事的手毀了!」輕鬆得很,像個沒事人兒一般。 那慘白臉漢子似乎最恨李七郎,殘眉一揚道:「讓我來。」探掌抓住李七郎的右腕,往地上一按,抬腳就踏。 李七郎道:「現在我不能那麼聽話了。」右腕一轉,已掙脫慘白臉漢子掌握,同時反手按住了慘白臉漢子的腳,一托一擰,慘白臉漢子一個身子立時飛了起來,半空裏轉身,「叭」地一聲掉了個狗啃泥。 這突變驚住了所有的護衛們,那紫膛臉大漢一怔,笑道:「我說嘛,那夜能壞事,今兒晚上怎會這麼容易就被你們帶回來,敢情是深藏未露裝了羊……」一聲叱喝,濃眉漢子掄拳就搗。 李七郎道:「讓我也煞煞你的威風。」突然戟指在濃眉漢子腕上敲了一下,就這麼輕輕一下,濃眉漢子卻像挨了一鐵棒,大叫一聲,抱腕而退:「好小子,你還敢……我宰了你。」 那慘白臉漢子翻身而起,那張慘白的臉上紅了好幾塊,嘴破了,鼻子還在滴血,他手裏握著一柄匕首,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噯!」李七郎道:「怎麼,動真的了,只怕你還差點兒。」探掌一晃,劈手奪過了那柄匕首,反腕向前遞去,直指慘白臉漢子的咽喉,其勢飛快,勁兒也不小。 只聽紫膛臉大漢喝道:「好手法。」 慘白臉漢子大驚失色,一個懶驢打滾倒翻了出去。 李七郎刀往下一垂,倏然而笑。 他這裏剛笑,紫膛臉大漢那裏突然抬了手,喝道:「還不夠麼?你們哪兒行,一邊站著去。」 這一聲,喝住了從李七郎背後偷襲的三名護衛,紫膛臉大漢旋即目光一凝,望著李七郎莊容說道:「他們走眼了,我也走眼了,沒想到閣下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我姓陸,現為王府護衛領班,請教。」 李七郎笑笑說道:「有勞陸領班動問,我叫李七郎。」 紫膛臉大漢道:「閣下真叫李七郎?」 李七郎道:「陸領班莫非不信?」 「豈敢。」紫膛臉大漢道:「閣下既然是位高人,諒必不會小氣……」話鋒一頓,把兩顆鐵球往腰裏一塞,道:「容陸某人討教。」 兩手往下一垂,擺開了門戶。 李七郎搖了頭,含笑說道:「我不跟陸領班動手,因為我怕以後彼此不好相處。」 紫膛臉大漢一怔,說道:「這話怎麼說?」 李七郎笑笑說道:「不瞞陸領班說,承蒙貝勒爺跟二格格看得起,他二位有意在府裏給我補上一名護衛,卻又怕貿然帶我進府招王爺責罵,於是我只好請他們諸位把我帶了進來……」 紫膛臉大漢訝然說道:「有這種事……」 李七郎道:「剛才我在天橋碰見了他二位,他二位已經先行回了府,陸領班要是不信,盡可以去問問他二位。」 紫膛臉大漢遲疑了一下道:「閣下怎麼認識我們貝勒爺跟二格格的?」 李七郎笑笑說道:「我那天晚上可巧也在戲園子裏看戲,冒失地伸了伸手,沒想到他二位對我很垂青,很有好感。」 紫膛臉大漢道:「那當然,你不知道,我們貝勒爺跟二格格……」 話鋒忽轉,接問道:「閣下原是哪條路上的朋友?」 李七郎道:「我原在河南,可是我待膩了,也覺得這麼混下去難混出個名堂,所以才到京裏來碰碰運氣。」 紫膛臉大漢深深一眼道:「照這麼,看閣下運氣不錯,似乎是碰對了。」 李七郎道:「那還要陸領班多幫忙。」 紫膛臉大漢兩眼微微一睜,道:「閣下是真心往這個圈子裏來?」 李七郎道:「陸領班,事實上我已經來了。」 紫膛臉大漢道:「這個我知道,只是閣下也要明白,這個圈子不容易進,一旦進來了,再想出去便難了。」 李七郎道:「我明白,我並沒有打算虎頭蛇尾,半途抽身。」 紫膛臉大漢道:「閣下知道為什麼這個圈子難進麼?」 李七郎道:「陸領班請指教。」 「好說。」紫膛臉大漢道:「親王府不比別處,來歷不明的人不要,出身不正的人也不要,閣下一無熟朋友引薦,二沒……」 李七郎道:「貝勒爺跟二格格他二位……」 紫膛臉截口說道:「閣下當知他二位根本不諳江湖事,做事只憑自己一時的好惡,全不考慮後果與利害,毫無經驗可言。」 李七郎道:「陸領班的意思是說他二位想幫忙也有困難?」 紫膛臉大漢毫不客氣地一點頭道:「我正是這個意思,陸某人受王爺知遇,蒙王爺厚恩,吃用全在王府,不敢不忠人之事,分外謹慎。」 李七郎點頭說道:「是理,應該如此,這麼說,陸領班以為我該怎麼辦?」 紫膛臉大漢道:「恐怕閣下只有一條路……」 李七郎道:「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可是?」 紫膛臉大漢點頭說道:「正是。」 李七郎道:「那麼貝勒爺跟二格格處怎麼……」 紫膛臉大漢道:「閣下該知道,王府中當家主事的不是他二位,類似這種大事,他二位做不了主的。」 李七郎道:「假如王爺能破格收留呢?」 紫膛臉大漢笑笑搖頭道:「閣下,那天晚上的事,王爺十分震怒,拍著桌子命我拿閣下治罪,我看這個希望很小。」 李七郎道:「陸領班,我是說假如。」 紫膛臉大漢道:「根本沒有這個可能……」 李七郎道:「陸領班該知道,世間事很難預料,變化也往往出人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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