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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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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田道:“李侍卫该知道,玉环的心情不太好,这时候你还是别见她的好,拙荆让我跟李侍卫说话……” 李玉琪一颗心沉到了底,没说话。 徐光田道:“李侍卫,玉环虽然不是我夫妇亲生,但我夫妇对她跟对小女没什么两样,怎么说玉环是我夫妇的义女,她在这里一无亲,二无故,这件事只有我夫妇替她做主……” 摸了摸胡子,接着说道:“玉环对拙荆说得很详尽,虽然李侍卫是酒后铸成,但这种错不比别的错,在我家里发生这种事,也颇令我遗憾。” 李玉琪双眉一扬,道:“大人……” 徐光田微一摇头,道:“事到如今,我不再多说,李侍卫也不必多解释,女儿家名节最要紧,清白重逾性命,我只问李侍卫打算怎么办?” 李玉琪心如刀割,羞愧难当,道:“大人,我所以要见金姑娘,就是要告诉她,错由卑职铸成,卑职愿负一切责任。” 徐光田两眼一睁,道:“真的么,李侍卫?” 李玉琪毅然说道:“大人,卑职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徐光田一点头道:“那就好办了,拙荆跟我的意思,也是想请李侍卫点个头,找个日子把玉环接出去算了,要知道,事已至此,别无良策,我刚说过,女儿家名节为重,清白更重逾性命,这辈子她也无路可走,既然李侍卫也有这意思,那是最好不过,这件事也就这么说定了……” 李玉琪道:“一切全仗大人了。” 徐光田摇头说道:“李侍卫快别这么说,谁叫玉环又认在我夫妇膝下,唉,这也许是……谁知道李侍卫酒量这么浅,谁又知道李侍卫会喝那么多,事已至今,还有什么好说的,尽管是酒后铸错,但咱们男人家不能不负责任,其实玉环能跟李侍卫,该也是个美好的归宿,像她这么一个姑娘家是够可怜的……” 李玉琪的心又一阵痛。 徐光田脸色一整,接着又道:“不过,李侍卫,我这里还有几句话,是不得不说的。” 李玉琪道:“大人请说,卑职洗耳恭听。” 徐光田没有客气,道:“我刚说过,玉环虽不是我夫妇亲生,但跟我夫妇亲生没什么两样,金玉环也就是我徐某人的女儿,别的我可以不要,但择吉成亲,热闹一番是不可少的,而且必须要有大媒,这两点有关我的面子,也是为了玉环,谅必李侍卫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一张扬,还怕谁不知道? 可是纸包不住火,迟早瞒不了人,李玉琪他没打算瞒谁,暗一咬牙,道:“悉遵大人吩咐。” 徐光田微一点头道:“既然李侍卫没什么意见,那就好,事就这么说定了。李侍卫在京里大概没什么亲友,这件事自有我夫妇安排,至于成亲后你两个是住在我这府里,还是搬出去,那随你两个的便……” 李玉琪道:“谢谢大人,卑职会跟玉环商量的。” 徐光田道:“那也好,等你跟玉环商量过后再说吧,事定了,一切有我夫妇做主安排,李侍卫不必费心劳神,刀柬上所说的日子就是今天,还请李侍卫安安心应付这件事吧。” 李玉琪应了一声,试探着欠身说道:“那么,卑职告退……” 他还想见金玉环,岂料徐光田没留他,站起来说道:“请安心应付眼前这件事,到了适当的时候,我自会安排让玉环跟你见面。” 李玉琪道:“谢谢大人。” 他没再多说,也没再多待,施个礼转身出了上房。这算什么,事就这么三言两语定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不定又如何,他的来京不也就在此么? 出了上房,他心里的羞愧跟歉疚多少算是好了点儿,可是凤妹妹那一头儿怎么办? 事到如今,他只有舍一头儿了。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他不能不如此,对凤栖那片深情,他只有横心咬牙,报以无限歉疚了。 那位刑部徐大人说的对,他该把一切暂时置诸脑后,安安心好好儿应付眼前这件事。 *** 入夜,刑部徐大人府如临大敌,不过那不是五步一明桩,十步一暗卡,而是一班二十名侍卫营弟兄,由康全带着,全集中在上房跟后楼一带,保护徐府上下,徐光田的书房里,则只有一盏灯陪着李玉琪。 这是李玉琪的安排,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就坐在徐光田临窗那张书桌前,那幅仇十洲的士女图,则放在他身后墙跟儿下的茶几上,卷成了一轴。 那幅仇十洲的士女图,李玉琪看过了仇十洲的这幅士女图跟他每一幅作品不同,只有巴掌大一幅,但用笔、着色,比他每一幅作品都细心,都好,确是价值连城虽敌国财富不换的一幅名画。 李玉琪坐在书桌前,灯下翻阅一本太史公的游侠列传,一为打发时间,一为平静心绪。 打发时间好办,平静心绪却难以如愿,他坐在那儿怎么也平静不了心绪,那本游侠列传,他根本没看进一个字儿去,白纸黑字,什么字?他也不知道。 偌大一座徐府,有灯,但没有一点动静,静得掉根针也能听得见。时间好打发,很快地,子时到了。 李玉琪眉梢儿突然一扬,他听见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衣袂飘风声由远而近,就落在窗对面的尾脊上,真准时。 李玉琪坐着没动,他在等来人进来,也要看看来人到底要怎么办。 蓦地,一阵劲风响起,李玉琪连忙运气护身,“噗”地一声,窗户纸破了个小洞,一样东西从窗户打进,却落在了书桌上,“笃”嵌进了桌子里。 李玉琪一怔,也看得两眼一睁,那是个小拇指大小的小纸团,一个小纸团隔空打那么远,而且还能嵌进桌子里,来人一身功力可知,怪不得三叔不是对手,怪不得闹翻了天查缉营拿他没办法。 李玉琪伸两指捏起了那颗小纸团,打开一看,他又一怔跟着双眉扬起,小纸团上,五个字:“狗腿子,出来。” 李玉琪站了起来,但旋即他又坐了下去,他就不出去,倒要看看来人下一步怎么办。 一声冷笑透窗传进书房:“我自有办法让你乖乖地给我出来。” 随即,一个话声从院子里响起:“李爷,李爷。” 李玉琪听得一怔,这不是康全的声音么? 他还没来得及答应,康全的话声又自响道:“李爷,您出来吧,徐大人夫妇跟两位姑娘落进他的手里了。” 李玉琪心头猛震,霍地站起,转身在几上抓起那幅仇十洲的士女图,开门走出了书房。 徐府里有灯光,今夜也微有月色,他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康全狼狈地站在院子里,身后站着个蒙面黑衣人。 眼角余光往左上方扫了一下,那边屋脊上也站着一个,这时候,站在屋脊上的那个开了口,冰冷:“我没说错吧,你是不是得乖乖的给我出来?” 李玉琪没理他,望着康全道:“怎么回事?” 康全身后那蒙面黑衣人道:“告诉你这位顶头上司。” 康全立即说道:“李爷,就在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弟兄们全着了他们的道儿,于是徐大人夫妇……” “够了。”李玉琪淡然开口,望着康全身后那蒙面黑衣人道:“你们很高明……” 那蒙面黑衣人道:“是比你强点儿。” 李玉琪淡然一笑,道:“你们这手法,跟下五门的窃贼有什么两样?” 康全身后那蒙面黑衣人怒声说道:“闭上你的嘴……”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突然笑道:“生什么气,动什么火儿,犯得着么,真是,好心情,两下里对敌,胜者为高,还管用什么手法?现在徐光田一家四口落在咱们手里,咱们让这狗腿子栽了觔斗之后还得乖乖地交出咱们所要的东西,这不就行了么?” 康全身后那蒙面黑衣人没说话。 李玉琪却道:“看来还是阁下你心胸豁达看得开。” “那当然。”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我向来不计较这些,只能达到目的就行。” 李玉琪道:“我想知道你们用的是什么手法,能一下制住我廿名侍卫营弟兄。”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只吹了口气儿,他们就全躺下了。” 李玉琪道:“我没冤枉你们,确是下五门的熏香。”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我也没说你冤枉了我们。” 李玉琪没再理他,望着康全道:“康领班,徐大人几位现在在……” 康全道:“在后楼里,他们还有一个……” 李玉琪道:“只来了三个人就把咱们全制住了,高明。”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别高明不高明,快把那幅画乖乖的交出来……” 李玉琪没理他,道:“我就奇怪,你们怎么知道徐大人府里有准备……”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我们是干什么吃的,干这一行,吃这碗饭多少年了,下手之前还能不先看个清楚?” 李玉琪道:“你们究竟是哪条线儿上的……” 屋脊上那蒙面黑衣人道:“说出来怕吓着你,你也不配问,废话少说,把那幅画乖乖的交出……” “可以。”李玉琪一点头道:“一着受制全盘皆墨,徐大人几位在你们手里,我还敢不交东西么?不过我要一手交人一手交画。” 康全身后那蒙面黑衣人道:“那可由不得你!” “不然。”李玉琪微微摇头道:“徐大人几位在你们手里,‘士女图’却握在我手里,咱们彼此一样重,谁也拿不了谁。” 康全身后那蒙面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是说不交人,你就不交画?” 李玉琪道:“你说着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康全身后那蒙面黑衣人冷笑说道:“我没那心情,也没那工夫,你要是不交画,我就杀……” “杀谁?”李玉琪淡然笑问道:“杀徐大人几位?我认为你们不会那么做,你们要的只是这幅画,你们要是杀了徐大人几位,就永远得不到这幅画了,一幅画与四条人命,我不认为你们会选择这四条人命,我没说错吧?” 康全身后那蒙面黑衣人道:“我就不信……” 李玉琪道:“你可以试试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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