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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左車望了費慕人一眼道:「老朽請教,費少俠可是費大俠親生。」

  費雲飛道:「你這一問簡直是笑話,他既是我的兒子,當然是我的親骨肉,難道你認為不對?」

  左車搖頭說道:「老朽不敢,但據老朽看,費少俠應該是老朽的少主。」

  費雲飛臉色一變,道:「你說他是皇甫林的兒子?」

  左車點頭說道:「老朽正是這個意思。」

  費雲飛冷笑說道:「這倒好,皇甫林當初害我,你如今又幫他搶我的兒子!這還成什麼世界,皇甫林他豈有這種福氣?」

  左車道:「費大俠,事實上老朽那少主身上……」

  話鋒忽轉,道:「費大俠,費少俠確是你的親骨肉?」

  費雲飛變色說道:「左車,適才我已經說過了……」

  左車道:「那麼老朽請教,令郎身上可有什麼奇徵?」

  費雲飛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左車道:「費大俠,自己兒子身上的奇徵,為人父母者,該沒有不知道的。」

  費雲飛怒聲說道:「誰說我不知道。」

  左車道:「那麼是……」

  費雲飛冷然說道:「我兒子身上的奇徵,我沒有告訴任何人的必要。」

  費慕人一旁說道:「爹,您就說了吧,免得左伯伯……」

  費雲飛叱道:「慕人,你懂得什麼,少開口。」

  費慕人一句話未敢再說。

  左車適時說道:「費大俠,老朽那失蹤多年的少主身上,有處很明顯的奇徵,可巧費少俠身上也有同在一處的同樣奇徵……」

  費雲飛截口說道:「皇甫林那兒子身上的奇徵在何處,是什麼。」

  左車淡淡一笑,道:「在費大俠未說出費少俠身上的奇徵之前,老朽不便說。」

  看來左車挺有心眼兒。

  費雲飛怒笑說道:「左車,你以為我會……好,我就告訴你,我這兒子的左乳下有五顆成梅花狀排列的紅痣,你那少主呢。」

  左車呆了一呆,尚未說話。

  費慕人已然說道:「左伯伯,我早就說我不是皇甫英,如今您該……」

  左車突然說道:「看來不是我錯了便是……」

  費雲飛道:「便是如何?」

  左車沒有答理,道:「費大俠,老朽那少主左乳之下,也有……」

  費雲飛截口說道:「也有五顆成梅花狀排列的紅痣?」

  左車點頭說道:「不錯。」

  費雲飛哈哈笑道:「這倒是巧得很,只是,左車,你為什麼不早說。」

  左車道:「費大俠,左車不是那種陰詐之人。」

  費雲飛道:「那麼只有委諸一個巧字了……」

  左車道:「據老朽所知,普天之下有這種奇徵之人,只有一個。」

  費雲飛道:「本來就只有一個。」

  左車濃眉微軒,還待再說。

  費雲飛已然又道:「左車,不必為你那主人枉費心機了,當年他害我未死,如今就別想奪我的兒子,再說,骨肉至親的天性是改不了的,縱然慕人被你主僕想盡方法奪去,恐怕他心中也只有我這個爹。」

  左車軒了軒眉,道:「無論怎麼說,也不管費少俠自以為如何,他跟著誰,老朽卻會認為他是老朽的少主。」

  費雲飛笑道:「那隨你了,我的兒子總是我的兒子,你便認為他是你的主人也沒有關係,不過,我要告訴你,你這位少主異日會殺死你那主人的。」

  話落,哈哈一陣狂笑。

  左車機伶一顫,獨目放光,但他沒有說話。

  費雲飛笑聲一斂,道:「你想必沒有什麼話說了,慕人!」

  費慕人忙欠身一聲:「爹!」

  費雲飛道:「你認為你是誰的兒子。」

  費慕人道:「爹,這話……」

  費雲飛道:「答話,是爹問你。」

  費慕人道:「自然是爹的兒子。」

  費雲飛淡然一笑道:「你還認我這個爹麼?」

  費慕人一震低頭,道:「爹,我不敢……」

  費雲飛道:「那麼,你還等什麼?」

  費慕人顫聲說道:「爹,我沒有等什麼……」

  猛然抬頭,目中寒芒直逼冷遇春。

  冷遇春淡然說道:「少俠,請只管動手就是。」

  費慕人沒有答理,緩緩舉起了右掌……

  就在這時候,一縷悠揚琴聲隨風飄來,琴聲不知起自何處,但覺隨風飄送,若有若無。

  這該沒什麼稀罕,因為「甘棠湖」中游湖的雅人頗多,舟上點一炷香,撫上一曲,這是常事。

  然而,這琴聲送入費雲飛耳中,他的感受卻太大異於常人,那若有若無的琴聲,像是震撼人心的晴天霹靂,只見他神情猛震,臉色突變,匆忙一句:「慕人,爹有急事,要先走一步了。」

  話落身起,劃空飛射而去。

  費慕人一怔,大叫:「爹,等等我。」跟著長身而起,隨後飛追。

  只見一白一黑兩條人影,轉眼間消失不見。

  冷遇春怔住了,左車也怔住了,良久,冷遇春始詫聲道:「這是怎麼回事……」

  左車定了定神,道:「冷老兄,你難道聽不出來,這是當日司馬相如的『鳳求凰』。」

  冷遇春凝神再聽時,琴聲已然渺不可尋,他皺眉說道:「司馬相如的『鳳求凰』,這是誰……」

  左車道:「誰知道,總之,是它救了你。」

  冷遇春道:「誰又會救我?」

  左車道:「你卻不知道,我哪裡知道?」

  冷遇春沉吟未語。

  左車又道:「冷老兒,你適才說,在何處碰上了家主了?」

  冷遇春道:「在『株州』附近。」

  左車道:「你說他往何處去了?」

  冷遇春道:「往『南嶽』去了。」

  左車道:「謝了,冷老兒,後會有朝。」

  身形騰起,巨鷹一般地向南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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