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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濮陽厲面有異色,道:「稟宗主,屬下斗膽,敢進一言。」

  宇文瓊微一點頭,道:「說!」

  濮陽厲道:「稟宗主,呼延海非常人,費『中尊』既已復出,宗主請想,是否該……」

  宇文瓊道:「費慕人是我的夫君。」

  濮陽厲道:「可是宗主的身子不宜再……」

  宇文瓊搖頭說道:「不礙事,這用不了多少真力。」

  濮陽厲一躬身,道:「宗主請三思,少……」

  宇文瓊陡揚雙眉,道:「我喪夫事小,此番返回『翡翠宮』本不欲再出武林,可是他日孩子出世,我將他交給誰?」

  濮陽厲頭一低,默然不語。

  宇文瓊冷然喝道:「拿來。」

  濮陽厲突然探手入懷,取出一柄帶鞘匕首,雙手呈上。

  宇文瓊接過匕首,抽刀拋鞘,那匕首,色呈碧綠,光芒森寒奪人,她走過去揚手向呼延海心窩插下……

  眼看著那柄匕首就要插上呼延海心窩,宇文瓊嬌軀忽地一抽,緊接著她呻吟一聲,無力地垂下皓腕,撫上小腹。

  濮陽厲大驚失色,閃身撲了過來,忙道:「宗主……」

  宇文瓊嬌軀煞白,一搖頭,抬腕又要刺下。

  但,這回她抬起了皓腕便自神色大變,嬌軀晃動,搖搖欲倒,濮陽厲忙伸手扶住了她,道:「宗主,您是……」

  宇文瓊神色淒厲,咬牙說道:「我不信今天殺不了他呼延海,濮陽飛。」

  「四靈」老四濮陽飛立即躬身道:「屬下在。」

  宇文瓊揚手拋過了那柄寒芒碧綠的匕首,道:「替我殺了他,心窩,我要他那顆心。」

  濮陽飛抬手抄住匕首,應聲上前,才要揚手。

  宇文瓊突又喝道:「且慢。」

  濮陽飛應聲停手,宇文瓊接著說道:「我改變了主意,我要親手殺他,而且不是在這兒……」

  頓了頓,接道:「濮陽飛帶著他,咱們先到『沙市』去。」

  濮陽飛應聲藏起匕首,一把提起了呼延海。

  於是,濮陽厲攙扶著宇文瓊,一行六人,向「沙市」行去。

  西魔呼延海,至此算是從死亡邊緣上撿回了一條老命,只是那是暫時的,實際上他這條老命保不了多久了。

  ▼第七十章

  到了「沙市」,這一行六人有了一陣子耽擱,那是因為宇文瓊身子不適,找了家客棧歇息了一會兒。

  而且她還開了藥方,命濮陽飛找到藥舖去買了一帖藥,煎好喝了之後,才僱了一輛馬車上路。

  馬車馳行的方向,直指正南。

  離武昌十五里,有座「珞珈山」,山北,即著名的東湖、湖山映帶,風景絕佳。

  東湖的面積,真說起來比杭州西湖都大,湖水清澈露底,游魚成群,往來在目,湖上多沙洲,周圍滿生葦草,附近水鳥極多,白鷺點點,飛翔於湖光山色之間。

  東湖中之沙洲,長高不逾過於水面二三尺,青草搖曳,怡情山水,楚楚有致。

  東湖之中,有座湖心亭,碧瓦朱欄,把東湖的景色點綴得更美更迷人。

  時值紅日偏垂,夕霞一抹,湖水泛金,在這東湖之中的湖心亭裏,圍坐著三個人。

  亭裏那石桌上,還擺著幾味酒菜。

  乍看上去,該是遊湖攬勝的風雅之士。

  其實不然,請看──

  那三個人,有兩個是皇甫林的左右二奴「西域雙妖」赫連海與公羊單,另一個,青衫長髯,卻是那冷遇春。

  憑這三個人,就不像是來遊湖攬勝的。

  的確,赫連海與公羊單四目炯炯直望著冷遇春。

  而冷遇春卻皺著眉直搖頭,看上去那麼的不調和。

  突然,公羊單開了口,話聲冰冷逼人。

  「冷老兒,你皺什麼眉,搖什麼頭。」

  冷遇春淡然一笑,道:「移坐湖亭,眼中盡是湖光山色,幾味佳餚,把酒顧盼,我該無憾事,只是似二位這般盯著我,要我如何能開懷暢飲,如何能安然下嚥?」

  公羊單道:「那麼你說該怎麼辦?」

  冷遇春笑了笑,道:「我請問,皇甫林『南令』派二位追隨冷遇春左右,是幹什麼的?」

  公羊單道:「不瞞你,主人怕你跑了,命我二人左右監視著你。」

  冷遇春道:「那麼,我冷遇春的所學,可是二位之敵?」

  公羊單陰陰一笑,道:「該不是。」

  「是嘍!」冷遇春道:「那二位還怕什麼?坐的那麼近,二位難道怕我插翅飛了不成?何妨把尊目放向湖光山色之間……」

  赫連海尖然說道:「冷遇春,你以為我二人願意這樣麼?」

  冷遇春微愕說道:「二位的意思是……」

  赫連海道:「主人曾一再警告,一旦被你走脫,主人的一切將全部揭露於武林,主人也曾一再吩咐,不慮你出手拚鬥,但要特別小心你那一肚子鬼心智……」

  冷遇春倏然失笑,道:「皇甫林『南令』當真把冷遇春看得太高了,既如此,他何不命二位把我殺了,然後沉屍東湖?」

  赫連海搖頭冷笑道:「那不行,主人還有用你之處。」

  冷過春目中異采飛閃,道:「這麼說,他還捨不得殺我?」

  公羊單冷然說道:「那要看什麼情形了,假如你拚鬥圖逃,必要時寧可殺了你,也絕不讓你逃出手去。」

  冷遇春一震說道:「看來皇甫南令是多慮了……」

  公羊單道:「怎麼說?」

  冷遇春道:「公羊單你的心智就不含糊嘛。」

  公羊單陰陰一笑,道:「誇獎了,你心中若沒有鬼,又怕人看個怎地?」

  冷遇春搖頭說道:「我老實對二位說了吧,也許二位不信,就是二位如今要放我走,我也未必會走……」

  「我信。」公羊單道:「除非日出西山。」

  「好說。」冷遇春哈哈笑道:「二位不信我莫可奈何,其實,我又何必自己跑?像這樣皇甫『南令』給了我充份的自由,任我東西遨遊,只在二位監視之下就行,那麼我只消往『東邪』他幾位面前去……」

  公羊單一驚忙道:「你知道他幾個現在何處?」

  冷遇春搖頭說道:「不知道,但我鼻子下有張嘴。」

  公羊單道:「你以為我二人那麼傻麼?」

  冷遇春笑道:「二位要是那麼傻,我就用不著求助於他人了。」

  公羊單呆了一呆,尚未說話。

  赫連海突然冷哼說道:「冷遇春,你少廢話,快點吃喝吧。」

  冷遇春微愕說道:「怎麼,左公的意思是……」

  赫連海道:「你沒見麼,天快黑了,一旦沒了船,你我三人……」

  冷遇春笑道:「左公放心,這東湖一如西湖,月下泛舟之人比比皆是,何慮無船登岸,不瞞左公說,我打算在這兒靜坐通宵,先來月下看東湖,然後再欣賞東湖的迷濛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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