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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黑衣客道:「可是我……」

  一搖頭,接道:「姑娘既不便說,那就算了,但姑娘怎又復姓宇文……」

  宇文瓊道:「難道晚輩不該姓宇文?」

  黑衣客道:「據我所知,姑娘該複姓皇甫……」

  宇文瓊雙眉一揚,道:「前輩以為晚輩是皇甫林的女兒?」

  黑衣客搖頭說道:「不是以為,我夫婦都知道,令堂也……」

  宇文瓊道:「晚輩原姓皇甫,也原以為自己是皇甫林的女兒,可是俟晚輩長成之後,娘卻說晚輩不是皇甫林的女兒。」

  黑衣客道:「這是令堂說的?」

  宇文瓊點頭說道:「是的。」

  黑衣客道:「但她也不該讓姑娘姓宇文……」

  宇文瓊搖頭說道:「這不是家母的意思,家母說晚輩不該姓皇甫,卻未說晚輩是誰的女兒,晚輩以為定然該姓宇文。」

  黑衣客略一沉默,道:「姑娘該知道,令堂與皇甫林的關係。」

  宇文瓊點頭說道:「晚輩知道,家母一切都是為了他,卻不料他近年來露了猙獰面目,所以跟家母失和反目……」

  黑衣客道:「聽姑娘的口氣,好像也很痛恨皇甫林。」

  宇文瓊目閃煞威,點頭說道:「前輩該知道,那是必然的道理。」

  黑衣客點頭說道:「不錯,這是必然的道理……」

  忽地一嘆說道:「可惜令堂已然不在人世,否則姑娘只要多問幾次,就可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是誰了,對當今世上那位『南令』皇甫林,也可多知道一些了。」

  宇文瓊微愕說道:「前輩的意思是說晚輩知道的還不夠?」

  黑衣客搖頭說道:「我不敢說姑娘知道的不夠,卻敢說姑娘對自己的身世所知道的,是一種錯誤,一種可怕的錯誤。」

  宇文瓊凝目說道:「前輩可否明教?」

  黑衣客搖頭說道:「說來話長,便長話短說也難取信於姑娘,還是等日後讓事實證明一切吧,到那時姑娘將可看到……」

  白如雪突然說道:「為什麼現在不是時候?」

  黑衣客道:「雪妹,你該明白的。」

  白如雪默然未語。

  宇文瓊道:「前輩如今既不願說,晚輩只好等日後自己看了。」

  黑衣客點頭說道:「只好如此,姑娘……」

  話鋒微頓,接道:「姑娘還沒有告訴我,瑤姑娘現在何處?」

  宇文瓊道:「多年前皇甫林命晚輩取代瑤妹妹,一方面為來誘費少俠為冷遇春解毒,一方面則為騙取冷遇春那份『天寶圖』,而當時瑤妹妹不願意,皇甫林強把她帶走了,誰知她半途跑掉了,至今不知下落……」

  黑衣客長長地吸了一口氣,道:「這麼說,瑤姑娘如今正淪落在江湖中了?」

  宇文瓊黯然點頭說道:「該是,只不知道她在哪兒。」

  黑衣客道:「姑娘不必擔憂,吉人自有天相……」

  宇文瓊道:「多謝前輩,晚輩省得。」

  黑衣客略一沉吟,道:「姑娘可知皇甫林現在何處?」

  宇文瓊道:「前些日子他在『太原』附近出現過,如今則不知他在何處。」

  黑衣客點了點頭,道:「多謝姑娘相告一切,最後我請姑娘原諒我夫婦苦衷,千萬別讓第二個人知道我夫婦已現武林,就是費慕人,暫時也別讓他知道。」

  宇文瓊道:「前輩既有吩咐,晚輩自當從命,在此晚輩也有一事奉告,萬請二位前輩成全……」

  嬌靨忽地一紅,住口不言。

  黑衣客道:「姑娘請至管說。」

  宇文瓊靨嬌通紅,只不肯開口。

  白如雪突然說道:「姑娘若有什麼難言之處,我讓外子避開……」

  宇文瓊忙抬螓首道:「不必,前輩……」

  白如雪道:「既如此,姑娘請說。」

  宇文瓊雙眉一揚,道:「二位前輩日後若是碰見費少俠,但說二位曾遇見冷遇春二女冷瑤紅,萬莫將晚輩身世相告,晚輩就感激不盡了。」

  黑衣客身形猛地一震,白如雪則淡淡說道:「姑娘請放心,我夫婦當牢記心中。」

  宇文瓊道:「多謝二位前輩成全之德,倘無教言,晚輩要告辭了。」

  白如雪道:「姑娘請便吧,有緣他日自會再相逢……」

  宇文瓊淒然一笑,道:「前輩說得是,二位都請保重。」

  盈盈一禮,便要告辭。

  黑衣客突然說道:「姑娘住在何處?」

  宇文瓊道:「晚輩現住『翡翠宮』中。」

  黑衣客「哦」地一聲,道:「我隨口問問……」

  宇文瓊道:「那麼晚輩告辭了。」

  說著,她又淺淺一禮,轉身而去。

  她剛走兩步,黑衣客突又喚道:「姑娘。」

  宇文瓊忙停步回身,道:「前輩還有何教言?」

  黑衣客忙道:「沒什麼,姑娘也請保重。」

  宇文瓊微欠嬌軀,道:「多謝前輩,晚輩省得。」

  轉身嬝嬝而去,漸去漸遠,終於消失在柳林密處茫茫夜色中。

  ▼第五十二章

  黑衣客呆呆目送,悵然若失,忽地,他身泛輕顫,緩緩垂下了頭。

  白如雪一嘆說道:「你終於見著一個了。」

  黑衣客揚起了頭,啞聲說道:「那是蒼天憐憫。」

  白如雪搖頭說道:「我只認為蒼天夠殘酷的。」

  黑衣客機伶一顫,點頭說道:「不錯,也可以這麼說。」

  白如雪道:「你剛才就不該攔我。」

  黑衣客苦笑說道:「我不比你急麼?可是,雪妹,你認為現在能說麼?說了她會信麼?」

  白如雪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你適才說的很對,可惜姬玉娘已經死了,要不然她就是最有力的人證……」

  黑衣客道:「你以為她會說麼?」

  白如雪決然點頭,道:「我以為她會說。」

  黑衣客道:「她若會說,也不會不告訴孩子生身父是誰,而只說孩子不該姓皇甫,不是皇甫林的女兒了。」

  白如雪道:「一個女人為愛犧牲了一切,到頭來卻被遺棄,她對那位皇甫林的痛恨可想而知,但是她對那位皇甫林卻瞭解得不夠。」

  黑衣客冷笑說道:「你認為是這樣?」

  白如雪點頭說道:「不錯,必然是。」

  黑衣客道:「我卻認為她是串通姦夫謀害了親夫,而後姦夫終於露出了他猙獰面目,她心裏才懊悔了……」

  白如雪道:「倘如此,她該把真象告訴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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