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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第二十四章

  藍九卿突然說道:「雲妹,虧你有這份閒情逸致和他們囉嗦,你且讓開,讓我來打發他二人上路。」

  大步走了過來,冷冷地望了二人一眼,也不答話,右掌倏伸,輕輕地向二人遙空點了兩點,轉身拉著雲姑,揚長而去!

  眾人睹狀不由一怔,入目二人仍是好好地無一絲異狀,更是大惑不解。

  儘管眾人如何地大感不解,但對方書生、少婦已聯袂離去,再待下去,不會再有什麼好戲可看,遂各懷著一份詫異心情,紛紛離去。

  二人在藍九卿兩指虛空遙點之際,突然莫明其妙地打了一個寒顫,發覺不妙時,對方二人早已混雜入人群中,那還有一絲人影?

  但是呆了半晌又未發覺自己體內外有何不適,猶以為自己二人大驚小怪、疑神疑鬼,白白地放走一塊到口的肥肉,不由懊悔萬分,也自邁開大步,一路咒罵!而去。

  卻不知藍九卿已暗中施出師門絕藝「陰煞屍氣」分點入二人經脈,此時毫無異狀,不出三日便即經脈中毒、血液凝固而亡。

  這也是給予素性輕薄者一個報應。

  且說藍九卿拉著雲姑方自轉入「大相國寺」,雲姑便自憤而甩手地嬌嗔說道:「死鬼,誰要你來多管閒事,我已將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戲弄個夠,眼看就要取他們兩條狗命,這倒好,半途裡殺出你這個程咬金,說什麼送他們上路,而今──」

  話未說完,藍九卿已自細眉雙揚地一笑接道:「雲妹暫慢動氣,氣壞了身子,可夠我心疼一輩子的,你以為我會輕易地饒過那兩個狗東西?藍九卿向來不會為此婦人之仁,不出三日,那兩個狗東西必然會莫名其妙地突然挺屍,不過在臨死的半日之前,體內經脈中那種刺骨寒冷及如萬蟻啃咬的酸痛滋味,也夠他們消受的啦。」

  至此,雲姑方始展顏一笑,無限妖媚地瞟了藍九卿一眼,嬌聲說道:「死鬼,想不到你的手段竟是如此毒辣,而且還藏了這麼一手,不說別的,單就性情而論,咱們倆已是天造一雙、地設一對兒的──」

  嬌媚一笑,倏然住口。

  藍九卿但覺心中一蕩,忍不住地伸過手去,輕握雲姑柔荑一把,邪笑說道:「雲妹,你這話正說到我的心坎裡,真是受用之至,咱們兩個真是天造一對、地設一雙,缺一不可,只恨上天弄人,到這個時候才讓我碰上你──」

  雲姑一笑,接口說道:「怎麼?你嫌晚了?」

  藍九卿道:「可不是麼?無端讓我晚到這時才──」

  「死鬼,你再說!」雲姑媚眼一翻,嬌嗔說。

  藍九卿一吐舌頭,嘿嘿說道:「好,好,不說,不說,此時不說。」

  雲姑放蕩地一笑說道:「看你那膽小的樣兒,虧你還是名震武林的六神通門下『風流郎君』藍九卿呢!你呀,我看你該改叫『膽小郎君』啦。」

  話鋒微頓,媚眼兒一瞟,朱脣輕咬地道:「其實我何嘗不是這麼想呢。」

  藍九卿心中又是一蕩,兩道淫邪目光深注雲姑一眼,笑道:「名震武林,令人聞風膽落的『風流郎君』那只是對外而言,若對你來說嘛,就該改成善解風情,百依百順的『夫君』了,你說可對?」

  至此一頓,針對她那最後一句話兒,無限淫邪地一笑,輕聲又道:「你也有這種想法,我說的不錯,咱們兩個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淫種』。」

  這句話兒居然聽得雲姑嬌靨飛紅,眼角生春,妙目隨之一瞟,輕輕地罵了一聲:「死鬼,皮厚。」

  四目交投,又是一笑,併肩兒向前走去。

  「大相國寺」香火鼎盛,每日善男信女前往焚香膜拜。

  問卜吉凶者不可勝數,由寺外至寺內熙往攘來、絡繹不絕。

  雲姑一雙俏目望著這些神色一片虔誠的信女善男,突然心血來潮,轉過螓首向著九卿輕聲說道:「卿哥,入寺問卜,我們也進去抽個籤兒可好?」

  藍九卿一笑說道:「有道是『福禍無門,唯人自招』,你我既非善男又非信女,咱們另有正事待辦,抽這勞什子籤兒做甚。」

  雲姑微一搖頭說道:「不然,一啄一飲莫非前定,因果循環半點不爽,有道是:『萬般皆天定,半點不由人』,既是如此,你難道不願預卜前途,先知吉凶?」

  藍九卿笑道:「既是前定,又不是由人,縱然預知福禍吉凶又有何用?何況幾尊泥塑木雕的偶像,毫無靈性可言。我以為所謂吉凶純係自招,我不信這些個泥塑偶像能把我怎麼樣,更不信什麼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雲姑道:「你這話兒又說錯了,天下之間,無論何事,冥冥中總有安排,闢如你我,若非姻緣前定,怎麼會讓我無端碰上了你?再說,若能預知禍福,自己也好留上幾分心。」

  藍九卿大笑說道:「雲妹,你自詡聰明過人,怎地今日如此懵懂?敢是被廟中香火熏迷了心竅?若非雲妹國色天香,你我縱然逆旅相遇,我卻一絲無動於衷,試問這姻緣由何而來?既然『萬般皆天定,半點不由人』,能預知吉凶,留上幾分又有何用?與其弄個不足以採信的吉凶而整日懸掛於胸,倒不如無憂無慮地過上一天算一天。」

  雲姑一跺蓮足,嬌嗔說道:「你這人真是塊頑石頭,我懶得跟你囉嗦,你要去就一齊去,不願去就在這兒等我,我不信一個人兒進不了佛殿。」

  藍九卿聞言忙陪笑說道:「雲妹這是什麼話,難道你忘掉了你我定情之夕那句,『在天比翼,在地連理』,永生不渝的誓言?既然雲妹執意要去,哪怕是森羅地獄我也要陪你闖上一闖,何況區區一座『相國寺』?」

  不管他這句話語兒是否言出由衷,雲姑心中已感萬分安慰與甜蜜,嫣然一笑,轉過嬌軀,裊裊走向佛殿。

  藍九卿望著眼前那個婀娜多姿的背影,搖頭一笑,舉步跟進。

  一進佛殿,雲姑恍似換了一個人兒一般,嬌靨上那片妖媚神色盡掃。虔誠肅穆,緩緩地向著蒲團跪下嬌軀,無限莊誠地祈求心願。

  藍九卿則是負手佇立一旁,輕蹙雙眉,一副無動於衷的神態。

  雲姑拿著竹籤兒至偏殿尋出了一張紙籤兒。

  紙籤兒上四句是詩是經的廿八個字兒卻看得她心中猛震、花容失色!

  正自雙目凝注籤兒,茫然發怔之際,藍九卿已自疾步走過,一把搶過籤兒,低頭一看之後,連他也不由心中暗震地蹙起雙眉,心想,那有這麼巧的事兒,難道冥冥中真個有神。

  原來籤兒上寫的是:

  風雲乍起波濤生,萬事早定冥冥中。
  一朝南柯夢醒時,皈依我佛證前因。

  默然半晌,方始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何妨等到南柯夢醒時。」

  微微一頓,轉注雲姑一笑又道:「雲妹,我說得如何?本來無憂無慮好端端的,現在卻弄得個愁眉苦臉、憂心忡忡,何必為這幾句鬼畫符敗了我們的雅興,耽誤了我們的正事。」

  說完,雙手將那張籤兒撕得粉碎,微微一笑,隨手灑落。

  雲姑攔阻不及,輕蹙雙眉,白了他一眼,埋怨說道:

  「你這人──」

  目光瞥處,如遭電殛,神情一變,伸手一扯藍九卿,低聲急道:「卿哥快看,那不是那兩個丫頭?」

  藍九卿一怔回顧,一雙鷹目中突然凶光大盛,咬牙切齒地狠聲說道:「這叫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踏破鐵鞋、鬼使神差,少爺這回如不將你整得死活不得,難消我心中之氣恨──」

  雙目凶光中倏又滲入一絲異采,一扯雲姑,接道:「雲妹,那穿白的丫頭我認得,正是我昔日仇人,那穿紅的莫不是──」

  突被雲姑反扯了一把,當然會意,一聲獰笑,雙雙隱入殿角。

  佛殿內姍姍走進一白一紅,兩位背插長劍的勁裝絕色少女,正是那陸菱艷與狄映雪二女。

  二女俱是一般地風塵僕僕、深蹙雙眉憂形於色,神情顯得有點兒憔悴。

  儘管如此,卻仍是難掩她們的絕代風華。

  但聞狄映雪憂聲說道:「艷姐,我們下山已是好幾天了,卻仍是一點蛛絲馬跡也無,人海茫茫,江湖險惡,我真擔心她會──」

  陸菱艷淡淡一笑,說道:「雪妹不必如此焦慮,如今事已至此,急有何用,好在這次咱們是分三路找尋,我們沒有收穫,說不定仲孫伯伯和成姐姐他們已有線索也未可知。」

  狄映雪微吁一口氣,說道:「但願如此,不過我卻覺得希望甚為渺茫,她也太任性了,即使急著要找他,好歹也得和我們姐妹商量,如今一個人兒跑下江湖,真令人擔心。」

  陸菱艷道:「雖然我們明知希望渺茫,但是我們仍不能放鬆一絲地去找尋她,依她的性情,但願她不要出什麼差錯。」

  至此,淡淡一笑,纖手一理鬢邊飛揚秀髮,接道:「雪妹!你以為她此次私自下山是單單地為了找他麼?」

  狄映雪一怔說道:「我看不出還有什麼別的,莫非姐姐另有所知?」

  陸菱艷淡淡一笑,說道:「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她和別的心胸狹窄的女孩子一般,嫉妒心太重。」

  狄映雪一怔,苦笑道:「艷姐可否說得明白點兒,我仍是一時難懂?」

  陸菱艷一嘆說道:「看來急令智昏這句話兒委實半點不差,妹妹平日智慧超人,今日為著這件事兒卻弄得靈竅一敝若此──」

  狄映雪苦笑一聲,赧然垂首。

  陸菱艷微嘆一聲,接道:「妹妹,對不起,也許我的話說得重了一點兒,她此次私自下山雖然找尋他是個原因,但那只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恐怕還是她心中對我們姐妹極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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