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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狄仁杰道:「離此西北將近一日路程之處,有一片名喚『死灘』的地方,該處水流甚急,暗礁遍佈,別人無法行走,唯狄氏族人識得走法,晚輩想將他們引往該處,但是咱們又急於趕往孤島,不能耽擱,難就難在這裡。」

  查仁一擺手說道:「這不失是一高明辦法,只是前往該處需一日路程,這點──」

  話未說完,「瞎丐」查信已自接道:「老大,事到如今,咱們只有耽擱一些了!」

  仲孫玉也自說道:「此去說不定可使他們舟覆人亡,倒是可以一試。」

  仲孫雙成突然說道:「爹,煙弟──」

  仲孫玉一嘆說道:「這正是為你煙弟打算,事出無奈的唯一辦法,不然你說怎麼辦?」

  查仁忙一搖手說道:「你爺兒倆先勿著急,容我再想想看。」

  陸菱艷焦慮中不經意地妙目一注窗外,腦中靈光一閃,突然向查仁說道:「大師伯,今兒個是八月初幾?」

  查仁一怔說道:「今兒個是八月初三,丫頭你──」

  陸菱艷嬌靨上倏地掠起了一絲喜容,目射異采地挑眉說道:「天假其便,艷兒這兒有個笨法子,不知有沒有用?」

  諸人精神一振,齊聲說道:「你且說說看。」

  陸菱艷微微一笑,說出一番話兒來──

  ▼第十三章

  陸菱艷微微一笑說道:「晚輩適才想了半天,覺得這個法兒雖然笨得可以,但此時此地卻不失為一條權宜之計。」話鋒微頓,妙目一掃諸人,接道:「今夕無月,夜必黝黑難以遠視,咱們或可利用如漆夜色擺脫他們也未──」

  諸人神情一喜,尚未說話,「瞎丐」查信突然一笑,搖頭接道:「此法雖然未嘗不可一試,而且是咱們眼下唯一可行之法,但卻未必能收到效果──」

  諸人神情方自一怔,王寒梅已自秀眉雙挑接道:「五師父淨會潑人冷水,自己卻悶個一旁,各自思忖良策。」

  查仁蹙雙眉微一點頭,道:「梅丫頭說得是,老五,你屢次總覺得人家的計劃這裡不好,那裡不通,你自己倒是……」話未說完,查信便自冷哼一聲,道:「老大且莫為丫頭幫腔,須知我瞎要飯的說它不一定有效,自有我的道理在。」

  查仁道:「你吝於思忖良策,卻是在一旁專門挑剔別人的話兒,我卻想不出艷丫頭的法兒有什麼值得挑剔難以收到效果之處。」

  查信冷笑點頭說道:「自然、自然,如果咱們眼下每個人均像你一般地偏在此時糊塗,咱們這次在人家面前便算栽定啊──」

  其實諸人儘皆俊智之士,只是此時此地靈智蔽昏,方寸已亂罷啦。

  聞言方自俱感臉上一熱,查信已自冷冷一笑,又道:

  「老大,咱們雖然可以熄滅全船燈火,乘著今夕黝黑色擺脫他們,但是你可曾想到,凡是船上必然藏有光能及遠的照明燈之類?那批東西心機不在咱們之下,說不定早已將這些燈兒取出備用,如果是,咱們這艘船兒勢難遁形,艷丫頭的這條計兒。豈不是未必將能收到效果?」

  查仁聞言將頭連點。與諸人一樣的雙眉蹙得更深,各自低頭沉思,默然不語。

  陸菱艷嘴邊噙著一絲成竹在胸的微笑,目光一掃諸人。

  「五師伯的卓見的是高明,但咱們卻不必為幾句話兒這般頹喪,五師伯的顧慮,我早已想到了──」陸菱艷意猶未盡地說。

  但話聲至此,卻故意倏然住口,嬌靨堆笑,一雙妙目跟著盯在船艙兩壁那些幅字畫上,霎也不霎,似在欣賞。

  諸人自然聽得出她那智珠在握的話意,不由齊齊抬頭,數十道詫中帶喜的冷電目光齊齊射過去。

  入目陸菱艷神色,卻又不由俱感一怔。心以為她是在思忖適當辭句,祇得強忍一腔焦急,一時也未敢加以打擾。

  那知等了半天,陸菱艷神情依然如前,不要說說話了,連那兩片鮮紅櫻脣也未翕動一下。

  王寒梅首先忍耐不住,輕蹙雙眉,方自低呼一聲:「艷妹妹──」

  諸人頓悟她是故意放刁,查仁方自佯怒一聲:「艷丫頭!」

  陸菱艷噗哧一聲銀鈴嬌笑,妙目一瞟諸人,轉向查仁帶笑挑眉說道:「大師伯,您老人家可不能埋怨艷兒故意放刁,我都讓五師伯給說寒心啦。」

  查仁聞言一怔,隨即恍悟地笑罵道:「鬼丫頭,真是好機靈的一張小嘴,你要飯師伯聽你的就是──」

  微微一笑,轉向查信,道:「老五,這回你可不許再行潑人冷水,否則這辦法你來想。」

  查信已知自己這位寶貝師姪女兒使壞,故意先讓老大急堵住自己的嘴,此時他心中也自暗暗地急於一聽陸菱艷的法兒到底如何,故而聞言毫不遲疑地點頭說道:「好,好,好,鬼丫頭,算你厲害,我不插嘴就是,不過如果法兒失靈,你可別怪你瞎師伯悶坐不響。」

  說完,拿起牙箸儘管吃喝起來,竟真的一語不發。

  查仁睹狀啞然一笑轉顧陸菱艷道:「丫頭,你這條計兒已經行通了,且說說那條吧。」

  陸菱艷得意地妙目一瞟查信,一笑說道:「大師伯,您老人家可能擔保我五師伯不插嘴?」

  查仁略一頷首道。「這個自然,你大師伯令諭已出,諒他不敢違抗。」

  查信輕哼了一聲,端起一杯美酒一仰而乾。

  陸菱艷心中一動,故意嬌靨一整地道:「設若我五師伯不遵令諭呢?」

  查仁一怔說道:「丫頭你敢是真的被你五師伯說寒了心了?我深知你五師伯性情,他向來說一不二。」

  陸菱艷仍似未能放心地微一搖頭說道:「常言說得好,不怕一萬,祇怕萬一,萬一我五師伯忘了你老人家令諭呢?」

  「忘了」而不是「違抗」。

  查仁雙眉一挑,尚未說話,查信突然笑罵說道:「丫頭,你瞎師伯對你這很能將死人說得復活的小嘴兒,已經表示臣服,你不要得理不讓人,須知──」

  陸菱艷倏地揚起一陣格格嬌笑,道:「大師伯,看!五師伯又插嘴啦,似這般違抗大師伯令諭,大師伯將──」

  至此倏然住口,一雙妙目卻緊緊地盯住查仁,靜待答覆。

  查仁、查信至此方恍悟二人俱已落入圈套,查信倏然住口,運箸如飛,連忙偏過頭去吃喝,查仁卻是一時啼笑皆非頗顯窘地怔坐當場,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諸人睹狀不由暗暗竊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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