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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柳含煙就在這剎那間已經聽出驚呼、獰笑,是由自己身右數十丈山上,一座密林中傳出。

  星目神光一閃,劍眉挑處,身形已自沖天拔起,閃電般向那密林中撲去。

  密林中央,佔地不大地蓋著一間茅屋。

  前面一株白楊樹上,此時正捆綁著一名大腹便便,身懷六甲的中年婦人。

  這名中年婦人衣衫完整,但卻是由胸至腹地敞開著。

  雙目圓瞪,臉色死白,猶自哭喊掙扎不已。

  另一株樹上,同樣地捆綁著一名中年婦人,但卻被開膛剖腹地死去多時,鮮血自她身上流遍一地。

  那名大腹便便,尚未慘遭殺害的中年婦人面前,站著兩名一高一矮,神情猙獰可怖,各缺一臂的灰衣老人。

  居左的一個,雙手捧走一隻盛著一團血污的小盆。

  居右的一個正自手執一柄解腕尖刀,對準中年婦人兩乳之間,連聲獰笑不已,笑聲一落,陰惻惻地說道:「老夫勸你還是閉口歇歇罷,老夫兄弟在這人跡難到的地方築廬已近一月,卻是連個鬼影也未看到,你就是叫破了嗓子也不會有人前來救你!」

  居左的一個突然冷冷說道:「老邢,快動手吧,跟她囉嗦什麼,咱們就差這一個啦,湊足十個紫河車之數,咱們大功即可告成啦!」

  居右的一個嘿嘿一笑說道:「老馬,不知怎地,平日殺人不眨眼,而且在此我也一連宰了九個了,今日這個我卻有點難以下手的不忍起來。」

  居左的一個一怔冷笑說道:「老邢,我看你是想立地成佛了,可是佛門廣大,卻不要咱們祁連二煞這種人,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若不忍讓我為。」

  說著,就要放下獨臂捧定的那隻小盆。

  居右的那名灰衣老人突然桀桀一陣怪笑說道:「老馬,你真以為我不忍下手麼?你何時聽說過祁嘯天動那心中一點不忍的?還是好好端著盆子接這最後一個紫河車吧!」

  居左一個心知受了戲弄,冷哼一聲,目中凶光一閃,方待發作。

  居右的一個突然說道:「老馬,你沒有聽錯,那小狗果然投崖死了麼?」

  「那個還騙你不成。」

  「令人好恨!」居右的一個目中凶光一閃,咬牙切齒地狠聲說道。

  居左的一個一怔問道:「你恨什麼?」

  居右的一個冷哼一聲,目中凶芒連閃地說道:「咱們隱居此地,就是為得報這斷臂之仇,不想那小狗卻未等咱們──」

  居左的一個一笑說道:「老邢,不是我長人志氣,滅已威風,縱然是這種歹毒無倫的功力練成,對付那小狗是否有效尚難預卜,如今小狗,咱們就可不必擔心這些了,正可利用這種功力在武林大大鬥他一番,也好顯顯咱們祁連二煞的威──」

  突然一個冰冷話聲說道:「好教二位失望,柳含煙未死,二位大功也成不了啦!」

  二灰衣老者聞聲大震,倏轉身形齊齊暴喝:「什麼人?」

  「啊!柳──」

  五丈外,負手佇立一位面色冷漠、星目殺機欲噴的白衣書生。

  入目此人,二人心神狂震,臉色倏變,居右的那名灰衣老人,目中凶光一閃,一語不發,微一揚獨臂,解腕尖刀已自脫手飛出,疾若閃電般地向白衣書生眉心射去。

  柳含煙冷冷一笑:「廢銅爛鐵也在少爺面前賣弄。」

  右掌倏出,曲指遙揮,「叮」地一聲,一柄百練精鋼頓化碎鐵段段,四射激揚,嗤嗤連聲地沒入周圍樹幹中。

  也不知柳含煙是有意或是怎地,一段碎鐵疾逾流星般撞向居左那名灰衣老人獨臂中捧定的那隻小盆,連躲的心念都未來得及轉,「叭」地一聲,小盆碎成片片,污血四濺灑得他滿身俱是,一團血污也是「叭達」墮地。

  兩名灰衣老人臉色方又一變。

  柳含煙便自神情木然地冷冷說道:「二位別來無恙,汴梁客棧饒兩不死,『地幽幫』『招魂二關』放兩逃生,不想爾等卻逃至此地做此傷天害理,人神共憤之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爾等還不與少爺立即自絕,難道還等少爺動手不成?」

  祁連二煞邢嘯天一陣桀桀怒笑說道:「小狗不必得意買狂,算你命大,老夫兄弟正愁報仇無著,不想鬼使神差,你竟自動送上門來,恨只恨當初未在『招魂二關』揭露你這小狗的假面具,老夫兄弟雖然自走霉運,神功功虧一簣,但是仍能將你誅斃掌下,只是這二罪並一,老夫要讓你慢慢地消受!小狗,你拿命來吧!」

  獨臂一搶,身形飛撲而上。

  「且慢!」柳含煙朗喝一聲,儒袖微揮,震退邢嘯天,冷冷地又說道,「反正你二人遲早都是死,忙什麼!少爺問你,你們那些『地幽幫』餘孽都在何處,又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惡事,快說。」

  祁嘯天吃柳含煙輕描淡寫地一袖拂退,驚怒交集,雙目凶光一閃,尚未說話。

  一旁血污滿身的馬翼飛雙目凶光暴射地突然獰笑說道:

  「小狗,問得好,『地幽幫』幫滅人存,隨時均與老夫兄弟一樣地恨不得啖你之肉,寢你之皮,留命在此地也是一樣,老邢!上。」

  二人一遞眼色,各自厲吼一聲,惡狠狠地撲上。

  柳含煙哂然一笑,冷冷說道:「爾等一齊上倒免得少爺多費手腳,爾等不說無妨,司馬唯我那批東西遲早難逃少爺掌下。」

  身形紋風不動,容得二煞近身,右掌倏出一圈一揮,疾點二煞四目。

  二煞各自一聲冷哼,身形一頓,一轉,避過來招,兩隻獨臂一抓一點,夾著刺耳寒氣,分取柳含煙左右肩井,聲勢凌厲,招式毒辣,直欲一上來便置柳含煙於死地。

  柳含煙心念真經,不耐久戰,入目二煞這種慘絕人寰傷天害理,已經造成九屍十八命的殘酷手法,心中更是將二煞恨之入骨,決心不讓二煞逃出手去,一招落空,怒火向上一衝,二煞招式已自兩方向自己左右肩井襲到。

  容得二煞招式離自己雙肩不到一寸,冷喝一聲,沉肩挫腰,雙掌齊出,閃電般向二煞雙腕截去。

  「克嚓」兩聲輕響,二煞齊齊暴起一聲淒厲慘嗥,兩隻帶血手掌一齊飛墮草叢中。

  二煞更是一時心膽俱裂,強忍刺骨奇痛,拖著血淋淋的一隻斷臂,轉身飛進。

  柳含煙那還容得二人走脫,劍眉挑處,一聲冷笑,雙掌曲指遙彈,兩縷強勁無倫的指風,分襲二煞「命門」要穴。

  二煞此時已成喪家之犬,萬丈雄心俱消,只顧逃命,哪顧其他,等到兩縷指風近身,再欲躲閃,為時已晚,各自背後如中千鈞重擊,慘呼一聲,狂噴一口鮮血,身形滾出數尺,倒地斃命。

  前後不過兩招,這兩名生性殘酷,殺人無算的祁連二煞,便自報仇、練功不成地齊齊授首。

  按說,祁連二煞成名多年,功力不致如此不濟,方自兩招便告斃命,但是二煞在先天上已吃了各缺一臂的大虧,以為強仇真的已死,心理上又無絲毫準備,再一方面又是震懾於柳含煙一身奇絕功力,尚未動手,便自色厲內荏,否則,要落敗起碼也在五招以上。

  柳含煙擊斃二煞後,至此方猛憶及樹上那位被捆綁著的中年婦人,半晌已未出聲。

  星目瞥處,那名中年婦人已自瞪目張口,一動不動,顯似已被適才一場前所未見的武林中人動手相搏,驚駭得昏厥過去。

  柳含煙暗暗一嘆,舉步走過,打算先將之救醒再做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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