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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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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悟上當,心中一急,方欲急躍後退,突然右臂一陣酸痛,右腕已上了一道鐵箍,登時動彈不得。 一時心膽俱裂,暗一咬牙,左臂暗一運功,就要預備將紅衣姑娘夾死,落個同歸於盡,又猛覺左「肩井穴」上一麻,一陣酸痛倏然上身,左臂不由地為之一鬆,昏迷中的紅衣姑娘也就隨著墮下。 柳不肖毫不怠慢,扣在宇文俊右腕的右掌一鬆,右臂一探一收,已將紅衣姑娘接在手中,身形跟著飄然後退。 宇文俊驚恨莫名之際倏覺右腕一鬆,一見柳不肖救回紅衣姑娘孤身後退,心中大驚,顧不得再出手攻敵,強忍左臂刺骨疼痛,雙肩一晃,奪門而出。 柳不肖已將他恨之入骨,那裡還容得他逃走,劍眉雙挑,冷喝一聲道:「宇文俊,你給我躺下。」 左掌倏探,向著門外宇文俊曲指遙彈。 宇文俊身形方自轉過,雖覺指風襲體,那還來得及躲閃,心膽俱裂之餘,方自閉目一嘆,一縷指風已自擊上背心。 宇文俊如遭千鈞重擊,心脈為之寸斷,慘嗥一聲,身形飛出三四步外,狂噴一口鮮血,砰然倒地。 柳不肖一指擊斃宇文俊後,心中怨恨全消,目光一注宇文俊屍身,暗暗一嘆,轉身向僵坐榻上的二位葛衣老人走去。 這一連串的驚人變化,不過是一剎那間,二葛衣老人連驚呼都未來得及發出。 一見柳不肖手捧定紅衣姑娘大步走來,不由老淚縱橫,喜極而泣。 年紀稍長的狄仁杰更是神情激動,無限感激地道:「少俠神人,救回小女於前,為本莊除害於後,這等大恩不啻重生,狄仁杰兄弟、父女有生之日必不敢或忘,請先恕狄仁杰兄弟四肢殭化無法下榻大禮叩謝。」 柳不肖將紅衣姑娘嬌軀平放榻上,然後微笑說道:「狄老莊主言重了,柳不肖愧不敢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輩武林中人本份,更何況柳不肖來此本意只是替數百漁民尋仇而來,救回令媛,擊斃宇文俊,不過一贖柳不肖孟浪懵懂之罪,彌補柳不肖心中之不安耳。」 狄仁杰面色一莊,便欲再說。 柳不肖忙自微笑說道:「狄老莊主,請恕在下失禮,容在下救醒令媛後,再行暢談如何?」 狄仁杰一怔,大笑忙道:「該死,該死,不是少俠提及,老朽喜極忘形倒將這般重大之事忘懷了。」 微微一頓,欲言又止地囁嚅說道:「只是,此乃老朽獨門點穴手法,解穴不慎,輕則殘廢,重則──」 話未說完,柳不肖便自莊容接道:「多謝狄老莊主提醒,在下自會小心。」 話聲方落,右掌似不經意地隔空向著榻上紅衣姑娘,微微一拂。 紅衣姑娘昏迷中嬌軀猛地一顫,忽地坐起,一躍下榻,妙目一掃屋中情景,老父、叔叔安然無恙,心中便自一鬆, 又見柳不肖含笑佇立一旁,芳心中便已瞭然,再一憶及宇文俊劫擄自己的情形,心中陡生萬般憤恨,無限委曲,甫自一聲嬌呼:「爹──」 眼圈兒一紅,倏然泣下。 狄仁杰兄弟正為柳不肖那手神奇絕高的解穴手法,震驚得瞪目張口,不知所以,聞聲瞿然驚覺。 狄仁杰目光一注愛女,無限愛憐地輕喝道:「雪兒,為父與你叔叔以及你自己,均是這位柳少俠所救,你還不快上前代我狄門謝過恩人。」 紅衣姑娘聞言嬌靨陡感一熱,妙目一瞟柳不肖,急步上前,無限感激地嬌聲說道:「狄映雪謹代狄門三口,叩謝少俠援手大恩。」 說罷,嬌軀一矮,就要拜下。 柳不肖冠玉般俊面倏地揀起一片淡紅,雙手微微一攔,窘迫異常地道:「姑娘請起,柳不肖何敢當此大禮。」 紅衣姑娘狄映雪下拜嬌軀陡遇一片無形勁氣,竟使她拜不下去。 狄映雪天生好勝,頗不服氣、暗中運功,猛地往下一壓。 那知她不運功還好,這一動功下壓,猛覺身前這片無形勁氣,竟產生一股反震暗勁,將一個嬌軀險些抬離地面。 心中一驚,慌忙斂功後退,一時驚駭、窘迫、嬌羞齊湧心頭,螓首倏垂,忸怩萬狀地默然而立。 狄仁杰雖然先前已知眼前這位毫不起眼的美少年功力驚人,但卻做夢也未料到他功力竟然高到如此程度。 兄弟二人怔了片刻,狄仁杰方自滿面欽敬神色地嘆道: 「雪兒,既是柳少俠堅持不受,那就算了罷,柳少俠一身功力博大奇絕,豈是你那些微功力所能比擬,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還不快請柳少俠坐下,命人奉上香茗。」 柳不肖聞言忙自言道:「不敢勞動姑娘玉趾,在下現在不渴。」 說完,便自行走至榻邊一張太師椅上坐下。 柳不肖這一落座,狄映雪也自蓮步輕移,走至榻邊,傍依在乃父矮榻上。 雙方略一沉默,狄仁杰首先一嘆說道:「關於少俠此次激於義憤,前來敝莊,欲為無辜被殺的數百善良漁民報仇一事,適才小女已對老朽說了,此事老朽兄弟一點也不知道,全是那孽障欺老朽兄弟無法行動,膽大妄為,做出這等神人共憤之事,若非少俠前來,此事將不知延續多久,也不知又有多少善良漁民喪生河中,老朽兄弟半世薄名也險些為這孽障所敗壞──」 話猶未完,狄映雪已自秀眉雙挑地憤然接道:「爹爹,您還提這無人性之人做甚,他既畏罪逃去,日後雪兒就是尋遍天涯海角,也要將他格斃,您不知他有多可恨。」顯然,她並不知道宇文俊現在正挺屍門外。 狄仁杰說道:「雪兒,不管他如何可恨,恐怕你今生今世,再也難找到他啦!」 「怎麼?」 「你且到門外去看看。」 「莫非──」 「不錯,宇文俊已為柳少俠救回你後一指格斃。」 狄映雪聞言,忽地站起,神情肅然,萬般感激地道: 「少俠為我狄門除此一大禍患,大恩不敢言謝,日後若有──」 話聲至此突然憶及自己必是被眼前這柳不肖抱放榻上,而且他為自己解穴之時,必然觸摸及自己清白身體,萬般嬌羞垂首接道:「少俠日後若有用得著狄映雪之時,但憑一紙,狄映雪蹈湯赴火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狄仁杰兄弟深知映雪性情剛烈,說一不二,當然也聽得出她話中之意,自是暗中點頭欣慰不已。 柳不肖入目狄映雪嬌羞欲絕,倏然住口的神態,再一入耳話聲,自也瞭然,心中暗暗一震,故作不知地欠身道: 「狄姑娘太以言重,柳不肖忝為武林一份,既知如此惡人,斷無坐視之理,柳不肖此舉係屬理所應當,何敢當姑娘如此重謝。」 狄映雪聞言,花容方自一變,狄仁杰已自故意一笑,岔開話題說道:「雪兒,柳少俠對我狄門恩比山重,只須常記不忘便可,無須這般謝來謝去,柳少俠不比俗人,諒必不會在意。」 話鋒微頓,轉向柳不肖笑說道:「老朽斗膽自作主張,諒必──」 話猶未完,柳不肖已自會意地欠身說道:「豈敢,豈敢,大莊主說得極是。」 狄仁杰身旁那位年紀稍輕,虯髯環目的老人突然說道: 「柳少俠不知隸屬哪派門下,可否見告?」 柳不肖尚未答話,狄仁杰便自輕輕「哦」地一聲,說道:「少俠,這位是老朽手足兄弟狄英杰。」 柳不肖欠身道:「多蒙二莊主垂問,在下不屬任何門派。」 屋中狄家三人俱感一怔,狄英杰一怔之後,又道:「有名師才能出高徒,不知少俠令師是哪位高人?」 此言一出,柳不肖頓感為難,遲疑片刻,方始歉然說道:「家師一介寒儒,名號久已不用,在下,在下──」 狄仁杰見狀忙道:「少俠若有不便,不說也罷,不過就老朽觀察少俠英姿氣度,武學談吐:令師必然是一位絕世高人。」 柳不肖歉然一笑,說道:「家師雖然足可稱絕世高人,但身為家師門下的在下,卻是庸俗愚笨的不值一提,倒是二位莊主庭院中那些奇絕高明的佈置令人佩服呢!」 狄英杰哈哈一笑說道:「少俠,庭院中那些九宮八卦,奇門生剋,全部出諸我大哥手筆,與我老二無關,少俠不可一概而論。」 狄仁杰愧然一笑,說道:「老朽早知道那些不成氣候的小玩意難逃少俠神目,果然不差,少俠讚許,甚使老朽汗顏,如若傳入當今宇內幾位此道聖手耳中,老朽這螢火之光,將更為無地自容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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