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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或許,但是加上『查緝營』不清的賬目,以及私佔民宅、害人全家這兩樣,恐怕就又當別論了。」

  富衡臉色陡然一變:「我──」

  「我人證物證俱在,由不得統帶不承認。」

  突然,富衡趨於冷靜,冷笑道:「你不要拿這兩樣來要脅我,賬目不清,殺幾個百姓,在官場之中,這是常有的事,算不了什麼!」

  「我不能不承認統帶說的是理,這種事要在平常,官官相護,的確算不了什麼,但是統帶應該想一想,統帶你是索大人跟蘇克王爭權勢之間的一個犧牲,索大人只留有用的人,像統帶你這樣人才太多了,我要是去索大人面前說句話,我敢說,統帶你必死無疑。」

  富衡的臉色又變了,低了低頭,凝目道:「你問我派出去的人幹什麼?」

  顯然地已經軟化了。

  「如今我接掌『查緝營』,那是我的事,統帶似乎沒有過問的必要。」

  富衡沉默了一下:「你真能保我不死?」

  「我去索大人面前說幾句話,應該能保統帶不死。」

  「叫我怎麼信得過你?」

  「統帶以為我做不到?」

  「你做得到,但是我不知你會不會做。」

  李燕月淡然一笑:「我初進官場,還保持著江湖人的作風,江湖人一言九鼎,輕生死重一諾的,不過,等我在官場上混久了,那就很難說了!」

  富衡默然未語。

  顯然他還是不能完全相信。

  也難怪,生死攸關的事,誰能輕易相信別人?

  李燕月道:「話我是這麼說了,信與不信還在統帶你,我覺得統帶實在應該賭一賭。」

  富衡道:「拿自己的性命當賭注。」

  「本來統帶是了無生望,現在卻成了五五之數,值得的。」

  富衡遲疑了一下:「我一時說不那麼詳盡,你也未必全在──」

  李燕月道:「那容易。」

  說完這句話,他馬上吩咐看牢的取來文房四寶,放在了面前。

  富衡當然明白李燕月的意思,不等李燕月開口,提筆就寫,一張紙竟被他寫得密密麻麻的,可見他派出去的人有多少。

  寫完之後,擱下筆,他立即把那張紙抓在手裏,道:「咱們交換,我什麼時候平安出去,就什麼時候把這張名單交給你。」

  李燕月一笑道:「難怪統帶會從『查緝營』統帶的寶座上一頭栽了下去,統帶太不聰明了。」

  「你什麼意思?」

  「統帶以為我現在無法從統帶手裏奪過這份名單來,也認為出去之後,就無法再把統帶弄進來了?」

  富衡臉色連變了幾變,默然地遞出了那份名單。

  李燕月接過名單看了看,道:「但願統帶寫下來的,都非常實在。」

  「你還怕我跑掉麼?」

  「倒也是,」李燕月把名單摺起放進懷裏道:「九門提督衙門有人陪我進來,那個人現在候在外頭,一旦他知道我索用文房四寶,一定會問個究竟,我想你我還是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的好。」

  富衡疑惑地道:「為什麼?」

  「這是我的意思。」

  事到如今,富衡還能不聽李燕月的?沉默一下道:「那麼你走之後,他問起我怎麼說?」

  「統帶可以告訴他,我交代的,不許洩露,諒他不敢追問。」

  富衡又默然了,都到了這步田地了,他還能說什麼。

  李燕月道:「我走了,統帶靜等好消息吧。」

  話落,他轉身要走。

  只聽富衡叫道:「李燕月──」

  李燕月停步回身,只一笑:「統帶,我不是已經讓你靜候佳音了麼,如果說統帶到現在還信不過我,不就是太遲了麼?」

  富衡臉色一變,低下了頭。

  李燕月轉身往外行去。

  到了外頭,當值的官兒果然還在候著,一見李燕月出來,他忙哈腰賠笑:「見過了?」

  「是的,有勞了。」

  「好說,聽說您剛要了文房四寶進去──」

  「不錯,我是不是把要文房四寶做什麼用途,報備一下?」

  公事飯吃過了多少碗了,這句話還能不懂,當值的官兒忙哈腰賠了笑:「不敢,不敢,您請。」

  他擺手往外讓。

  李燕月道:「臨走奉知一聲,事關機密,也最好別有人私下問富衡。」

  他邁步行去。

  那位當值的官兒嚇得臉色一變忙跑了去。

  李燕月沒在九門提督衙門多停留的走了。

  那位當值的官兒一直送出了大門。

  離開了「九門提督衙門」,這才直奔「神武營」,在「神武營」盤想了一陣子,帶著簡單的行囊回「查緝營」,彭烈要送,他沒讓。

  回到了「查緝營」,頭一件事就是照著富衡所寫的方法,下令召回富衡派出去的那些人。

  等到都忙完了,天色也晚了,吃飯本該送進住處吃,但李燕月堅持跟大夥兒一塊兒吃。

  顯得他一點沒有架子,也一點不擺架子。

  飯後回到了小跨院,花木扶疏,相當清幽。

  李燕月不想馬上進屋去,背著手徘徊在花木之間,腦海旋著自從到京以後的這些事。

  院子裏不設守衛,守衛遠在院門外,沒人打擾,倒也是享受。

  但是這份寂靜他沒能享受下去,腦海裏盤旋的事,也繼續盤旋下去。

  一顆小紙團閃電似的飛進來,直奔他的面門。

  李燕月何等機警,他立即抬手抄住,打開小紙團一看,寸寬的小紙條上,透著幽香,上頭寫了兩行龍飛鳳舞的小字:「前來拜訪,請做安排,近鄰。」

  李燕月一看就知道是誰心頭跳動了一下,揚聲道:「我要休息,任何人不許打擾。」

  院門方向,遙遙傳來一聲恭應。

  恭應之聲方落,一條無限美好的人影翻牆掠進,直落屋門口,正是司徒霜,她站在屋門口,只望著李燕月,不做聲。

  李燕月忙走過去,推開房門,把司徒霜讓了進去,掩上了門,司徒霜才道:「要是不聽見有人答應,我還以為你謝絕我這不速客拜訪呢。」

  李燕月道:「那怎麼會,只是姑娘──」

  「你是問我怎麼知道的?」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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