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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出廊簷到了院子裏,李燕月眼角餘光柱左右兩方一掃,兩邊屋脊上站著十來個,都是打扮俐落的漢子。

  還好這段時間裏住客棧的人少,要不然李燕月這幾進幾出,非把客人們都嚇跑不可。

  李燕月裝沒看見往前走,那瘦削山羊鬍老者跟那四個漢子緊跟在他身後。

  到了櫃房,櫃房裏除了賬目跟伙計之外,還有兩個打扮俐落,腰藏傢伙的漢子,賬房跟伙計又圓瞪著眼傻臉了。

  他們倆實在想不透,這位客人既被抓走了,為什麼還能平安無事的回來,既然能平安無事的回來,又為什麼會再次被抓走。

  出了客棧門,門口停著幾匹馬,一輛馬車,有個趕車漢子高坐在車轅上。

  街上圍滿看熱鬧的,可都離得遠遠的。

  李燕月這裏一出客棧門,那裏從兩旁疾快地繞過來十多個,正是剛才站在屋脊上的那些個,十來個人,對馬車跟李燕月仍採包圍之勢。

  只聽身後瘦削山羊鬍老者道:「尊駕請上車吧!」

  李燕月沒說話也沒猶豫,走過去上了馬車。

  那老者跟那四個也跟著上了馬車,在車裏,老者坐在李燕月對面,四個漢子二前二後仍然包圍著李燕月。

  老者一聲「走!」

  後頭兩個漢子放下了車篷,馬車馳動同時車後也響起了蹄聲。

  從出客棧門到上了馬車,李燕月沒看見對街屋簷下那個漢子,想必是此刻這情勢不對,站在那兒會惹禍上身,躲了。

  人在馬車裏,車篷密閉,看不見外面,李燕月只覺得馬車由徐而疾,由慢而快,他也覺得馬車進了內城。

  約莫盞茶工夫之後,馬車慢下來,停了一下旋即聽見轟轟開門聲,然後馬車又緩慢馳動轉眼工夫之後,停下不動了。

  靠後的兩個漢子掀開車篷躍了下去站在車後等著。

  瘦削山羊鬍老者站起來道:「到了尊駕可以下車了!」

  李燕月站起來彎著腰下了車,老者帶著另兩個漢子跟了下來。

  停車處是個大院子。除了眼前這幾個和騎馬跟在車後那十來個人,別的看不見人。

  只聽瘦削山羊鬍老者道:「尊駕請跟我來。」

  他走在前頭,李燕月跟在他後頭,最後是那四個,左右是那十來個,一行人往後走,過一個月形門,進了另一個院子。

  三面各一排房子院子裏沒樹,沒花,就連草也沒有,只有十幾個漢子提著刀站在三面的房子前。

  瘦削山羊鬍老者帶著李燕月,直往正北那排房中,居中一間走到了門前,瘦削山羊鬍老者抬手推開門,然後側身讓路道:「請。」

  李燕月沒說話,也沒客氣,邁步走了進去,剛進屋身後一陣風,兩扇門砰然一聲關上了,隨聽外頭「咋」地一聲,像是上了鎖。

  李燕月一怔,回身兩扇門是已經關上了,關得嚴嚴的,可是令他心神震動的不是因為門關上了,而是這時候他才看出了,那兩扇門的裏頭這一面,竟然是兩塊鐵板。

  疾轉身再看屋內,他又一次的為之心神震動。

  這間屋沒窗戶,四面牆白粉剝落的地方,色是深褐的,不用說又是鐵板。

  抬眼上望,頂棚不是紙糊的,還是刷了白粉的鐵板。

  顯然,他是被困在這裏了。

  定過了神,李燕月疾轉身向門,震聲發話:「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這兒究竟是什麼地方?」

  只聽門外響起了那瘦削山羊鬍老者的陰冷話聲:「你已經看出來了,是不是?可惜,太遲了點,現在可以告訴你,這兒是『九門提督衙門』的『查緝營』,你在裏頭乖乖待著吧。」

  話聲一落,步履聲起,很快的走遠了。

  李燕月沒喝止,也沒說話。

  「九門提督衙門的查緝營。」

  敢情美郡主是找上了這個衙門。

  鐵王府可以不理美郡主的那一套刁蠻、任性,這個衙門可不敢不聽美郡主的。

  只是,現在想想,李燕月是只有氣,而不想笑了。

  芝麻大的一點事,何況理虧的又是美郡主自己,幹什麼這麼小心眼,勞師動眾,非要出這口氣不可。

  在鐵王府已經當面賠過罪了,還要怎麼樣,難道真的要讓李燕月跪下磕頭,一頓皮鞭,把李燕月打的皮開肉綻不可麼?

  越想,心裏的火兒越往上冒。

  可是火兒歸火兒,他只有等美郡主來了以後再說。

  因為他知道,置身在這一間屋子裏,要是外頭沒人開門,他也是出不去的。

  ***

  天黑了,吃過晚飯以後,姑娘馬麗珠就回了屋,因為她覺的身上發痠,人有點乏。

  許是從張家口一路往京裏趕的。

  儘管騎的是千中一選的住馬,但是長途騎馬,也是夠累人的。

  點亮了燈,姑娘和衣躺上了床,剛躺下,又覺得混身發熱,心跳的厲害。

  屋裏除了自己沒別人,姑娘解開了領口兩個扣子,沒用,還是熱。

  春寒料峭,入夜更帶冷意,屋裏又沒有炭火爐子怎麼會熱呢?

  姑娘沒想那麼多,只以為自己病了。

  儘管一天到晚不是馳馬,就是打獵,可是畢竟多年沒出過遠門了,如今芳心裏帶著愧疚,頂著寒風,催馬疾馳這一陣趕,焉能不病?

  不知道姑娘是得了什麼病,只看見她嬌靨通紅,喝了酒似的,不自覺地把衣服解開了好幾個扣子,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酥胸,嬌軀躺在床上,檀口裏不住的發出陣陣的呻吟,一雙玉手狠命的扯著被子,似乎要把被子斷爛。

  看樣子姑娘是真病了,而且病發作得很快。

  要是有誰能發現,或是這時候能來個人就好了。

  真有人來了,門輕輕開了進來個人,進來的這個人,是郎玉奇。

  他兩眼閃動著異采,嘴角含著怕人的笑意,閂上了門,一步一步走到了床前看著床上的姑娘馬麗珠。

  他一抬手,一縷指風滅了桌上的燈。

  剎時,屋裏一片黑暗漆黑──

  ***

  五人五騎,一前四後衝破夜色,劃破內城的寧靜,鐵蹄翻動,飛也似的馳到了一座大宅院前。

  這座大宅院莊嚴、宏偉,圍牆丈高,門頭高大兩扇發黑的鐵門,石階高有十幾級,兩盞大燈照耀得門前光同白晝,高高的石階上,站著四名挎刀的步軍。

  門頭上沒有橫額,不知道這是什麼所在,但是看門的氣勢,任誰一看就知是個衙門,而且是不小的一個衙門。

  四名站門的步軍一見五人五騎飛至,忙搶步下石階,恭恭敬敬的打下扦去,齊聲道:「鷹王好。」

  五人五騎,正是蒙古神力鷹王鐵海東跟他那四名猛護衛。

  鐵王跟四護衛翻身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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