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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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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同贝勒不是没见过李燕月的武功,他们不该这样监视李燕月,甚至不该监视李燕月。 因为监视两个字,对李燕月来说没有用。 该是李燕月根本没打算动查禄,如果的话,别说是紧随身后了,就着拿锋利的长剑抵住李燕月的后心,要害他没有用。 试问眼下善同贝勒府的这些人哪一个出于能快过李燕月? 查禄在前带路,自以为后头有两个剑手监视着李燕月,一路他走得很放心,一直到平安进了跨院,他还以为完全是两名剑手的监视之功。 善同贝勒府的这些跨院不大,但是林木森森,花木扶疏在森森林木之间,透着几点灯光,那是坐落在林木之中的一座精舍。 精舍小巧玲珑,但是建筑美仑美奂,同样的雕栏玉砌,飞檐狼牙坐落在这幽静而美的跨院里,真是再适合也没有的了。 精舍里透着灯光,但是两扇门关着,查禄带路,刚近精含,精舍的两扇门就开了两个婢女打扮的娇艳少女当门而立,眉目含情,盈盈施礼。 李燕月为之微一怔。 查禄侧身旁让,抬手让道:“请。” 李燕月定了定神,迈步走了进去,一进门,醉人的幽香扑鼻沁心不知道是精舍里本有的,还是来自两个妖艳少女身上。 只听查禄道:“奉贝勒爷之命──” 一名少女截口说道:“知道了,贝勒爷已经派人下过令了。” 话声带着娇媚,入耳能让人为之一阵心跳。 查禄转向李燕月:“你在这儿等着吧!” 话落带着两个佩剑黑衣人出去了。 李燕月没理查德禄,他打量着眼前两名娇艳少女,四道火热目光,则紧紧盯在他身上。 李燕月发现,置身处是个小客厅,富丽堂皇而不失雅致,两边各有一间套间,垂着带,似乎是两间卧房。 正打量间,只听适才说话少女道:“贵客请坐。” 贵客,既被称为贵客,应该就差不多了。 李燕月没说话转个身坐了下去。 坐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几椅,而是一块一丈见方的红毡之上,放着两长两短,也就是两大两小的四个软榻似的东西,跟软榻不同的地方就是它带靠背,面儿是枣红色的丝绒,里头不知道裹着什么,坐上去软软的,很舒服,尤其它离地方高,人坐上去往后一靠,就跟半躺半靠的靠坐一样。 正中,是一条长长的矮几,朱漆发亮,三个雕花的银盘里,放着应时的果子跟点心。 ▼第二十一章 李燕月一坐下,两个少女一个倒了一杯茶,一个端起了一盘点心,双矮娇躯,分左右坐在李燕月身侧,挨得好近,几乎都偎倚在李燕月身上,两张娇靥上,堆着令人心跳的媚笑,也都近在眼前:“贵客请喝茶,请用点心。” 李燕月淡然一笑道:“两位可否坐远点儿,我消受不起,也不惯这个。” 两名少女微一怔,只听一声娇笑从外头传了进来:“倒是少见,起来吧,别吓着人家。” 两名少女恭应声中拧身而起。 李燕月只觉这话声很熟,可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见过。 两名少女放下杯盘,忙去开门,精舍里并肩行进两个人来,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正是那位贝勒善同,女的并不陌生,赫然是当初主持劫掳玉伦郡主,前朝殉国将军胡天奎之女胡玉娘。 怎么会是她,她怎么会到了善同贝勒府,而且看样子不但跟善同贝勒颇为亲昵,身分还不低。 李燕月的脑际,闪电般掠过这些疑问,人不由也为之一怔。 再看胡玉娘,她却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笑吟吟地道:“怎么,李总班领不认识我了,咱们还斗过好一阵子呢。” 李燕月一定神挺身站起,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想到会在善同贝勒府碰见芳驾。” 胡玉娘带笑道:“世事出人意料者,十常八九,是不?我们贝勒爷见过吧。” 善同脸上没表情,也没说话。 李燕月道:“何止见过,李燕月在贝勒爷处获益良多。” 胡玉娘道:“觉得惋惜吗?” 李燕月道:“那倒未必,我说的获益良多是实话,因为贝勒爷让我看清了,宦海之中为自己而不惜牺牲别人的作风,也体会到了宦海的现实与冷酷。” 胡玉娘道:“本就是这样,要不然怎么说宦海深仇,荣枯不定,心要是不够黑,手要是不够统,不懂得钻营,不知道乖巧,一辈子也别想高官厚禄。” 李燕月道:“从现在起,我懂了。” “还不太迟,”胡玉娘轻抬皓腕,道:“坐吧。” 三个人坐了下去,胡玉娘跟善同贝勒并肩坐在一起,李燕月则坐在他们的对面。 一坐定,贝勒善同马上说了话,脸上还是没笑意,甚至有点冷漠:“你怎么知道找到我这儿来,是谁告诉你的?” 李燕月道:“‘顺来楼’的事瞒不了人,但绝不会那么快传进入耳朵里,我还没回营里,索尼就受到了挤兑,而贝勒爷你又是先离开‘顺来楼’的,这还用谁告诉我么?” 胡玉娘瞟了善同一眼:“你看是不是,我说得怎么样?” 善同像没听见,两道目光仍盯着李燕月,像要看透李燕月的肺腑:“说吧,你为什么来找我的?” 李燕月道:“我刚才说得已经够清楚了。” 胡玉娘道:“再说说也累不着你呀,是不是?” 李燕月道:“进京以来,我没有钻营,但也算得上辛苦经营,我不甘被人打破饭碗,断了前途,所以我来找回勒爷赏碗饭吃,如果不如愿,我过不去,大家都别过。” 他深信胡玉娘不会出卖他,所以他才敢这么说。 善同脸色微一变道:“我觉得你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李燕月淡然一笑道:“贝勒爷最好别把我当成真是来求进的,我凭一身本事,换取应得的报酬,不必求人,只是贝勒爷你是个系铃的人,解铃当然还得是你。” “我要是不愿意,不答应呢?” 李燕月道:“对贝勒爷你,对索尼,我有着同等分量的怨恨,贝勒爷要是能给我条路走,贝勒爷只有便宜占,没有亏吃,我会把两份怨恨全加在索尼身上,反之,我也会把两份怨恨全堆在贝勒爷你的头上。” 善同笑了,是冷笑:“李燕月,你对我这个人,了解得不够。” “贝勒爷这个人怎么样?” “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一向不受要挟。” “那是因为贝勒爷你是个亲贵,是个‘红带子’,一直在保护中长大,生活在阿谀奉承之中,一直没有到外头走动过。” 李燕月这话一针见血,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善同这样说话过。 贝勒爷他脸上变色,双眉一剔,就待发作。 李燕月翻腕伸手,指尖已抵住了善同的喉结,道:“贝勒爷,你发发脾气,说一句不好听的试试看?” 李燕月的确快,快得连胡玉娘想出手阻拦的意念都来不及转,不管她有没有意思阻拦。 胡玉娘明白,善同也不傻,李燕月虽是一个指尖,可却比锋利的剑尖还能致命。 善同脸色白了,没动,也没说话,恐怕不是气,而是害怕,不能说一点都不气,而是害怕的成分要比气多得多。 胡玉娘很平静,眨动了一下美目,道:“你不考虑自己么?” 李燕月道:“两份怨恨加在一起,我顾不了那么多。” “这样你还想贝勒爷给你一条路走?” “我说过,我不是来求人的,我已经完了,只求能发泄这两股怨恨,我也说过,只要他给我条路只有便宜占,没有亏吃,他既然不在乎这种便宜,就请他自己想想,一日让我无路可走,他划得来划不来?” 胡玉娘道:“贝勒爷有什么便宜占,你能不能明说了?” “简单,贝勒爷他只点个头,就是大功一桩,一日我再有什么行动,他的功劳更大。” 胡玉娘道:“这时候要你,不是反过来授索尼以柄么?” “芳驾不要跟我来这一套,对宦海,我虽不及芳驾纯熟,但是我知道,只要愿意,你们的办法多得是,况且,索尼也未必有机会去掌握这个把柄!” “这话什么意思?” 李燕月道:“两股怨恨加在索尼头上,我要杀他。” “不到这边来,你不是也能杀索尼么?” “当然我要他三更死,他绝活不到五更,可是我还要待下去,混下去,还梦想我的前途,所以我必须要在有所庇护、王法拿我无可奈何的情形下动手,否则我得未必能偿失。” “那么你把手收回去吧。” “芳驾你让我放手?” “不行么?一向,我说的话贝勒爷无不认可,现在我说让你把手收回去,你认为该不该收的呢?” 李燕月没说话,沉腕收手。 胡玉娘拉着善同贝勒站了起来,道:“从现在起,你就是贝勒府的人了,也就是说,从现在起你也就是鳌大人的人了,可是在索尼没死之前,你不能公开露面,就在这儿等候指示,这儿吃用不缺,还有她们两个侍候你,你要什么样的服侍都行。” 她挽着善同走了出去。 李燕月坐着没动。 最耐人寻味,也最让人心跳的,是她临去最后那一句“要什么样的服侍都行!” 事实上,两个少女的服侍还真周到,时候不早了,她们两个打好水,要服侍李燕月洗澡。 李燕月无福接受,宛转拒绝,自己照顾了自己。 洗过澡,换上衣裳,两个人把李燕月带进左边那间无限春暖的卧房,要侍候李燕月就寝,而且没有走的意思,李燕月更是无福消受,敬谢不敢。 她两个只好走了,临走留下一句话,她俩就睡在对面那一间,夜间要有什么需要,尽管随时召唤。 一个人影对孤灯,时候真不早了,李燕月正打算熄灯,香风袭人,垂帘扬起,胡玉娘又来了,她似乎沐浴方罢,换穿了一袭轻纱晚装,娇躯若隐若现,更显动人。 李燕月微感意外。 胡玉娘说了头一句话:“想说什么尽管说,两个丫头是我的人!” 李燕月一定神抱拳道:“一切仗姑娘玉成,先行谢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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