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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玉伦想跟出去,可是李燕月一句“大局为重”把她吓退了。

  李燕月一走,铁王马上告诉福王这件事绝对不能说,否则影响大局,福王他就是罪人。

  福王点头道:“我知道,我多大年纪了,还能不知道利害?”

  他没说下去。

  玉伦道:“阿玛,只是什么?”

  福王欲说又止,摇摇头道:“没什么。”

  玉伦道:“阿玛,这件事不能有‘只是’,不能说出去,就是不能说出去。”

  “我知道。”

  玉伦还不放心:“那您说什么只是──”

  福王许是被逼急了,神情一肃道:“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您说的是什么?”

  福王看了看玉伦:“海东不是外人,当着他说也不要紧,你不忘了皇族的家法。”

  铁王一怔。

  玉伦脸色一变:“您这什么意思?”

  福王道:“我只是提醒你,有些路不能走,就别再往前走,否则到时候不好收拾。”

  玉伦脸色都白了,急望铁王。

  铁王听若无闻,视若无睹,带笑摆手:“还有不少菜呢,喝酒喝酒。”

  玉伦冰雪聪明玲珑剔透,她了解铁海东,是出了名的刚烈急性子,能让他忍得住,来个视若无睹,听若无闻,而且淡然自若,顾左右而言他,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玉伦也忍住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头一低,没吭一声。

  玉伦没吭声,福王以为她懂了,她听了,也没再说话,默然地又喝了两杯,他先告辞走了。

  福王一走,玉伦急了,拉着铁王就道:“刚才你──”

  铁王很平静,话说得也很从容道:“别急,反正你又不是现在就要怎么样,等到时候你要是还没改变心意,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可是他们动不动就抬出家法来,你有什么办法?”

  铁王淡然道:“你别管,也别问,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现在告诉你就不灵了。”

  玉伦不依,还待要问。

  铁王浓眉微轩,脸色微沉:“刚才你阿玛去的时候,你是怎么忍的,信得过我,你现在就别问,否则你另请高明。”

  别看玉伦再刁蛮,再任性,她居然没再吭一声,硬忍了!

  ***

  李燕月刚进查缉营,门房里急步抢出了营管事瑞成,似乎专在门房等着李燕月呢!迎上来便道:“总座,您可回来了──”

  李燕月道:“有事?”

  “大人等着呢,半天了──很生气。”

  最后那句很生气,听得李燕月微一怔,他旋即道:“你告诉大人我上铁王府赴宴的事情了!”

  瑞成诚惶诚恐很不安:“您去没一会儿,大人就来了,问起了您,我不得不实情实禀,实话实说。”

  “别误会,我没怪你这件事我本就没打算隐瞒,大人在哪儿?”

  “在签押房里。”

  “你跟我来。”

  李燕月去了签押房,他有了话,瑞成不得不乖乖的跟去。

  签押房旁门站着两个查缉营当值的弟兄,见李燕月来到,都慌张不安的向李燕月施了礼。

  李燕月神态安详,点头示意,带着瑞成进了签押房。

  索尼在房里踱步,脸色铁青。

  他的两个贴身护卫垂着手站住,论气氛很不对。

  一见李燕月进来,索尼砰然一声拍了桌子,但是他并不是马上发作,转过身坐在桌子后,才说了话,脸色不好看,语气不是平和:“你上铁海东那儿赴宴会?”

  “是的。”

  “福王下的帖,席设铁王府?”

  “是的。”

  “一定有说得过去的理由。”

  “大人,是否能容卑职再说一句?”

  “我问你理由,当然准你说。”

  “卑职一直以为,跟皇家也好,跟其他几位辅政也好,彼此之是暗斗而不是明争。”

  “怎么样?”

  “门面地上的事儿,总得做做!”

  “你是这么想?”

  “大人,您不会不进宫,亲贵王公也好,几位辅政也好,您也不会没有应酬。”

  “你跟我比?”

  “卑职不敢,但是卑职以为,您的人做法总该跟您一致!”

  “这就是你的理由?”

  “还有,卑职救回了玉伦格格,福王下帖邀宴卑职,这也是人之常情──”

  “是么?”

  “不知道您是否想到了,他名是请卑职,实际上请的是您,谢是您,他为什么这样做,无非是趋炎附势,为什么趋炎附势,因现在只有您跟鳌拜平分秋色,那么您要不要对付鳌拜,一定是要,鳌拜是仅剩的一个强敌,既然您还要对付鳌拜,为什么您不争取些朋友,而非把朋友逼到鳌拜那儿去不可?”

  “我不在乎一个福王──”

  “您可以不在乎一个福王,但是您不能不在乎跟福王有攀扯的那一帮人,大人,目前您要得的是人,是朋友,只要您能掌握住,您要什么不是唾手可得?”

  “我不信铁海东会成为朋友,我太了解他了,绝不可能。”

  “不错,这一点卑职也知道,可是一旦朝廷上下入您掌握,您何惧一个铁海东,大人,往后的情势是,谁能掌握这帮人,谁就能成事,否则谁就注定跟苏克、遏必隆一样倒下去不可!”

  索尼的脸色变了一变,凝望李燕月:“我还是低估了你,你不只是一个武艺高强,精擅厮杀的江湖人。”

  李燕月道:“那是大人高抬,等日后大人看该赏卑职个什么,再赏卑职个什么就行了。”

  就这几句话工夫,索尼的脸色已好看多了,道:“那你为什么不能够事先就让我知道一下呢?”

  李燕月道:“大人明鉴,事先卑职曾经想禀知大人,报个备,但营管事以为您可能进宫去了,卑职也怕来不及,帖子是他交到卑职手里的,那时候就已经快晌午了,营管事现在在这儿,您可以当面问他。”

  瑞成不等问,忙道:“禀大人总班领说的是实情。”

  “混账!”

  索尼一拍桌子道:“那你为什么没禀报?”

  察言观色,索尼不是真怪瑞成,而是为掩饰自己。

  李燕月现在是什么分量,面对鳌拜那么一个强敌,如今他岂会为李燕月不高兴,舍这么一个得力的臂助?

  瑞成又是吃什么饭的,焉能不懂这一套。除了连声哈喏,自己认错外,别的他能说什么?又会说什么?

  索尼站了起来,跟了两步,停望李燕月:“如今就剩那么一个了,我没那么好的耐性,希望速战速决,所以来找你问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燕月淡然一笑道:“您能不能让卑职放手去做?”

  “当然能,我什么时候没让你放手去做来着。”

  “要是再有类似今天赴宴请事,卑职希望您装不知道,不要过问。”

  “可以,你事先跟我报了备,我当然可以不过问。”

  “谢大人。”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大人,苏克倒了,遏必隆倒了,事先您都没有问过卑职打算怎么办。”

  “这一个跟那两个不同──”

  “以卑职看,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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