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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修羅法王道:「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為兩不吃虧,不妨這麼辦,你先把紫貝葉丟過來,然後我放他五個……」

  韋慕嵐道:「你為什麼不先放他五位?」

  修羅法王道:「那我就吃虧了。」

  韋慕嵐道:「你既然沒打算讓我們活著出這鷹愁澗,你又怕什麼?」

  修羅法王微一點頭道:「說得是,但假如佛爺我放了他五個之後,你仍不交出紫貝葉呢?」

  韋慕嵐雙眉一揚道:「和尚,你把韋慕嵐當成了什麼人?丈夫輕死重一諾,韋慕嵐向不失信於人。」

  白玉堂接著說道:「再說,你既沒打算讓我等活著出去,你還怕拿不到我韋賢侄這片紫貝葉?」

  修羅法王一咧嘴,道:「白玉堂,你說得是,可是佛爺要告訴你,你若是想分佛爺一杯羹,那是你打錯了算盤……」

  白玉堂笑道:「看眼前情勢,我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還要什麼紫貝葉?和尚,你說,世上還有比命更重要的東西麼?」

  修羅法王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世上也不乏這種人。」

  白玉堂撫掌笑道:「對極了,和尚,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都是誤於一個貪字,佛門更戒貪婪,和尚你……」

  修羅法王道:「佛爺我這是收回我天竺之物,算不得貪婪!」

  白玉堂笑道:「和尚,隨你怎麼說吧,只要你別毀在一個貪字之下就行了。」

  修羅法王臉色一變,道:「白玉堂,任你逞一時口舌之利,稍待佛爺我便要你這中原武林的第二位奇人,橫屍在這鷹愁澗裏……」

  一抬手,冷然喝道:「放人。」

  黑衣使者應聲拍開了溫奇的穴道。

  溫奇應掌而醒,眼睜處,當即一怔,叫道:「韋慕嵐,怎麼你……你也在這兒……」

  韋慕嵐淡然說道:「別問了,待會兒你會明白的,請帶著你的人過來吧。」

  溫奇訝然回顧道:「這是怎麼回事……」

  黑衣使者冷然說道:「很簡單,你落在了法王手裏,如今韋慕嵐拿一片紫貝葉來換你回去了。」

  溫奇臉色陡然一變,盯住黑衣使者道:「我記起來了,那天晚上偷襲我的就是你們……」

  黑衣使者道:「不錯,你好記……」

  「性」字未出,溫奇當胸一掌劈了過去,砰然一聲正劈在黑衣使者的心口上,黑衣使者身子只微微一晃,人卻夷然無傷,溫奇睹狀不由一怔!

  就這一怔神間,黑衣使者冷然一探掌抓上了溫奇肩窩,溫奇悶哼一聲,身子往下一矮。

  溫奇帶來的那四個阿達等驚怒叱喝,要動。

  白衣使者一旁冰冷說道:「誰敢動,不要你們主子的命了。」

  這一句,嚇住了阿達四個,他四個睜眼咬牙,拳頭握得緊緊的,神態怕人,卻沒一個敢動。

  韋慕嵐揚聲說道:「和尚,叫你的人放手,讓他五位走過來。」

  修羅法王一抬手,黑衣使者鬆了溫奇,溫奇往起一站,厲聲叫道:「韋慕嵐,我不領你的情……」

  韋慕嵐道:「溫奇,我也不願意讓你欠我的!」

  溫奇悲慘一笑道:「那容易,姓溫的可殺不可辱,更寧死不領你的情。」

  揚掌劈向自己天頂。

  韋慕嵐一驚,大喝說道:「溫奇,忘了,關外還有你的母親……」

  溫奇身子一震,手立即停了半空。

  阿達四個砰然跪了下去,流淚說道:「少主,老夫人跟族人都等著您回去……」

  溫奇機伶暴顫,唇邊滲出了一絲鮮血,他那張臉怕人,手緩緩垂下,半晌,忽地木然一聲道:「跟我走。」

  掉頭走向韋慕嵐等立身處。阿達四個忙爬起來跟了過來。

  白玉堂一笑說道:「好剛烈的年輕人,韋賢侄,他是……」

  韋慕嵐道:「長青谷裏那一族的酋長,也就是……」

  白玉堂「哦」地一聲道:「我明白了,那難怪……」

  韋慕嵐道:「我謝阿姨視他如親出,他索敬謝姨如生母。」

  白玉堂一連「哦」了幾聲,卻沒說話。

  轉眼間,溫奇帶著阿達四個走近,他停了步,冷然一句:「韋慕嵐,你告訴我,出路在什麼地方?」

  韋慕嵐道:「看得見的,我身後石壁上有個洞?」

  溫奇抬眼望了過去,道:「那就是出口麼?」

  韋慕嵐道:「不錯,那是唯一的……」

  他話還沒說完,溫奇已邁步要走。

  何九如及時說道:「少酋長出不去了。」

  溫奇收了勢,轉眼問道:「老人家,為什麼?」

  何九如道:「這唯一的出路,已經被人家封死了。」

  溫奇一怔道:「是誰……真的?」

  何九如道:「少酋長如果不信,盡可以過去看看。」

  溫奇沒動,震聲說道:「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何九如道:「少酋長明智,何必多問?」

  溫奇臉色一變,霍地轉望韋慕嵐,大叫說道:「韋慕嵐,你不該讓我欠你這麼多……」

  韋慕嵐沒看他,緩緩說道:「溫奇,我為的是謝姨,咱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未卜可知,你也不必把它當回事,這話你可懂?」

  溫奇微一點頭,顫聲說道:「我懂,韋慕嵐,我懂……」

  突然振臂大呼:「阿達,咱們先拼。」

  轉身便要衝過去。

  韋慕嵐手快,一把抓住了他,道:「溫奇,現在還沒到拼的時候……」

  溫奇猛力一掙,喝道:「韋慕嵐,放開我!」

  韋慕嵐冷然說道:「溫奇,你就憑這血氣之勇當酋長的,謝姨多年來就是這麼教你的?」

  溫奇臉色大變,他像洩了氣,軟了,也沒再掙了。

  韋慕嵐鬆了手,道:「現在請往後站站,稍時自然少不了你。」

  溫奇二話沒說,頭一低,轉身退向後去。

  他這一退,阿達四個自然跟著退了。

  這裏,韋慕嵐緩緩探手入懷……

  只聽白玉堂道:「韋賢侄,你要幹什麼?」

  韋慕嵐道:「把紫貝葉給他!」

  白玉堂道:「怎麼,你真要把……」

  韋慕嵐截口說道:「丈夫輕死重一諾,他既然放了溫奇,我豈能失信於他?」

  修羅法王道:「韋慕嵐,你是個信人,也算得上英雄豪傑,稍待佛爺留你一個全屍,給你一個痛快就是了。」

  白玉堂沒理會那麼多,仍望著韋慕嵐道:「賢侄,兵不厭詐,對這種人更不能讓信用,就拿他封死鷹愁澗這唯一的出口來說吧,他既不……」

  韋慕嵐道:「他可以不講信用,我姓韋,我不能不講信用。」

  白玉堂道:「賢侄,反正咱們出不了鷹愁澗,等他來拿不也一樣?」

  韋慕嵐微一搖頭道:「不,那不一樣!」

  說話間他已摸出了一片紫貝葉道:「和尚,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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