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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鳳姑突然一陣激動,伸手抓住了溫娃娜的一雙玉手,她只覺人家的玉手比她的還嫩,還滑還膩:「你說的也正是我心裏要說的話……」

  溫娃娜笑道:「正應了那句有緣千里來相會了,姐姐,看來你我有緣分,早在前輩子就有默契了。」

  鳳姑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她剛要再說。

  「喂,你們三個是幹什麼?竟敢大模大樣地站在總管府外,好大的膽子,不要命了嗎?」

  驀地總管府那後門方向傳過來這麼一聲沉喝。

  何九如聞聲一驚,急忙抬眼望去,只見總管府邸那後門方向快步走過來一個衣著氣派講究的瘦高中年漢子,他心裏當即暗想:「這下糟了,狗,是躲過了,也瞞過了,這人如何去躲,如何去瞞,說不得必要時只有……」

  他這裏心念轉動,卻聽溫娃娜低低說道:「何伯,別擔心,您請跟姐姐站在我身邊別說話,讓我來應付他。」

  何九如方待再說,那瘦高中年漢子已然走近,他只好把要說的話忍了下去,那瘦高中年漢子沒再往近處走,約摸在一丈遠近之處停了身,住了步,陡然揚眉沉聲喝叱道:「喂,你們這三個,大膽的百姓,說話呀!」

  溫娃娜緩緩轉過嬌軀,淺淺一笑,道:「你把誰當做百姓,是在跟誰大聲嚷叫呀!」

  瘦高中年漢子人目溫娃娜的絕世容顏,他馬上怔住了,臉上的神色充滿了訝異,再一看溫娃娜跟中原人不盡同的容貌,他不敢造次,定過神忙小心翼翼地道:「姑娘是……」

  溫娃娜道:「我姓溫,是由蒙古來的。」

  在這年頭,蒙古人硬是高人一等。

  瘦高中年漢子臉上馬上賠了笑道:「原來姑娘是……姑娘是……」

  是什麼,他一時卻也說不上來。

  溫娃娜含笑問道:「你是誰呀,是總管府裏的什麼人?」

  瘦高中年漢子忙道:「姑娘,我姓龔,叫龔彤,是大人府裏的總管。」

  溫娃娜「哦」地一聲道:「原來你是總管府邸裏的總管呀,怪不得你見面就把人當百姓,這麼大聲嚷嚷。」

  龔彤不安地強笑道:「我不知道姑娘是……請姑娘原諒……」

  溫娃娜道:「我是來找你們姑娘的,可是在這兒碰見這幾隻獒犬,我就跟它們玩了起來也忘了敲門了,你們姑娘在不在呀?」

  龔彤聽得呆了一下,心想:老天爺,這位姑娘真中著邪門,她竟說跟這幾隻獒犬玩兒,可也真怪了,這幾隻獒犬怎麼這麼乖呀!他心裏這麼想,嘴裏卻忙應道:「在,在,姑娘正在家,只是,只是……」

  溫娃娜道:「只是什麼,幹什麼這麼吞吞吐吐地,有話只管說。」

  龔彤忙應了一聲道:「姑娘這兩天心情不大好,整天把自己關在小樓裏,連大人跟夫人都不見,也不敢去打擾……」

  溫娃娜「哦」地一聲笑道:「我當是為什麼呢,原來是為這呀,不要緊,我知道她為什麼心情不好,我所以跑來看她,也就是為了我有辦法讓她的心情馬上好轉。」

  龔彤微愕說道:「噢,姑娘知道,姑娘有辦法……」

  溫娃娜道:「我問你,你家姑娘是不是昨晚上哭著回來的?」

  龔彤一怔道:「對啊,姑娘怎麼知道……」

  溫娃娜道:「所以我說我知道她心情為什麼不好嘛,我既然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當然知道要用什麼法子可以使她的心情馬上好轉。」

  龔彤忙道:「是,是,是,假如姑娘能讓姑娘心情好轉,大人跟夫人一定會很高興,不知道會怎麼感謝姑娘哪。」

  溫娃娜微一搖頭道:「高興在所必然,感謝那倒不必?我是她的朋友嘛……」

  美目一轉,接問道:「總管大人在府裏嗎?」

  龔彤遲疑了一下,道:「不在,大人有事出門去了。」

  何九如心頭為之一跳。

  溫娃娜哦地一聲,道:「有事出門去了,上哪兒去了?」

  龔彤強笑說道:「這個我不知道,大人的行蹤向來是機密的。」

  溫娃娜道:「那麼,他什麼時候回來?」

  龔彤道:「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恐怕一兩天內回不來。」

  溫娃娜道:「這麼說,是出了遠門。」

  龔彤略一遲疑,點頭說道:「是的,怎麼,姑娘莫非也要見大人?」

  溫娃娜搖頭說道:「不,不必,夫人在是不是?」

  龔彤道:「是的,夫人總是在的。」

  溫娃娜道:「那就行了,至少我該把你家姑娘碰見的事,向你家大人跟夫人中的任何一位說一聲,麻煩你帶個路吧。」

  龔彤應了一聲,目光望向何九如父女,道:「姑娘,這兩位是……」

  溫娃娜道:「是我的朋友,跟我一起由蒙古來的。」

  龔彤「哦」了一聲,遲疑著轉過了身……

  龔彤在前面帶了路,溫娃娜卻回過身來向著何九如低低笑道:「何伯,他不在,您跟姐姐可以放心地進去了。」

  何九如猛地心神一震,道:「姑娘知道……」

  溫娃娜微微一笑道:「我的耳目都很敏銳,剛才您和姐姐在湖畔柳蔭下的談話我都聽見了,只是我不明白您為什麼叫他白玉堂,他不是姓秋嗎?」

  何九如心神連震,聽完了溫娃娜的話,他略為沉默了一下,抬眼說道:「姑娘,他本叫白玉堂,那個秋字是他的假姓,他是當今武林中的第二位高手。」

  溫娃娜「哦」地一聲道:「原來是這樣的,何伯伯,誰是頭一位高手呀?」

  何九如道:「看來姑娘對中原武林事知道得不多,當年武林中分南玉、北粉,北粉就是這位粉秀士白玉堂,南玉是玉書生韋志遠,韋志遠就是頭一位高手。」

  溫娃娜猛然一喜,忙道:「韋!韋志遠書伯伯,您認識他嗎?」

  何九如道:「何止認識,我跟他交稱莫逆,情如手足。」

  溫娃娜美目中大放異采,道:「那……何伯伯,您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嗎?」

  何九如道:「這……我不知道,怎麼,姑娘問這……」

  溫娃娜霎時間收斂得平平靜靜,含笑說道:「誰不想見見武林中頭一位高手呀,他是位天下人莫不仰慕的人物,不是嗎?」

  何九如根本沒發現她那異樣神情,因為她轉變得太快了,當即他微微一笑,道:「是的,姑娘他的確是位天下人莫不仰慕、莫不崇敬的人物,俠骨柔腸,劍膽琴心,頂天立地的蓋世奇豪。」

  溫娃娜道:「所以呀,我想見見他……」

  何九如搖頭說道:「可惜十幾年前他就失蹤了,從那時起,武林中沒人再見過他,便是我這個好朋友也不例外。」

  溫娃娜嬌靨上自然地流露著一絲失望神色,道:「那就算了,希望他會突然地再出現在人們眼前……」

  何九如道:「是的,姑娘,這是天下人共同的希望。」

  溫娃娜沒再說話,沉默了,又走了兩步,她忽然轉過身來,含笑問道:「何伯伯,這麼說,您也是武林中人。」

  何九如點頭說道:「是的,姑娘,我是個武林人。」

  溫娃娜望了鳳姑一眼,笑道:「怪不得姐姐有一股逼人的英氣,愧煞鬚眉的絕代紅粉、巾幗奇女子,我沒有看錯何伯伯……」

  她口齒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終於搖頭笑道:「沒什麼,我知道我不該問。」

  何九如何等老於世故,察言觀色,立即明白溫娃娜何指,當即他雙眉一揚,毅然說道:「姑娘你可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找白玉堂的那位夫人嗎?」

  溫娃娜歉然一笑,不安地道:「您原諒!何伯伯,我並不一定非知道不可。」

  何九如搖頭說道:「姑娘不必如此,要沒有姑娘幫忙,我父女萬難進這總管府邸而了卻此一心願,這事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之事,白玉堂他在十幾年前拐走了我的妻室,也就是說他如今這位夫人原是……」

  溫娃娜「哦」地一聲道:「何伯伯,我明白了,怪不得您說她是姐姐的……」

  倏地住口不言。

  鳳姑淡然一笑道:「妹妹,你說吧,不要緊。」

  溫娃娜微一搖頭,道:「何伯母,她好狠的心啊……」

  目光一凝,接道:「何伯伯,您這趟來找她是……」

  何九如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我這趟來,既不是要為難她,也不是要傷害她,更不是要她離開白玉堂,回到我身邊來,我只是讓她看看,沒有她,我父女仍然活到如今,而且活得挺好。」

  溫娃娜動容說道:「何伯伯,您胸襟超人,令我敬佩……」

  話說到這裏,人已進入了總管府邸的後門,置身在那美景如畫,亭、臺、樓、榭,一應俱全的大花園裏。

  何九如淡然一笑,道:「住在這種地方,的確是夠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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