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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白玉堂點了點頭,道:「爹跟韋志遠起先由於惺惺相惜,兩個人很不錯,可是爹後來發現他是這麼一個人後,爹就毅然跟他斷絕了來往,也就是說跟他劃地絕交了,從那時起爹就沒再見過他,幾年之後,爹投身宦海,被金人派任汴梁知府,有一年金主為了討好蒙古人,下旨徵選民女,然後把她們送到關外去,爹承辦此事,當即選了十多個民女送往金廷,其中有一個姓謝的民女,無論容貌才學,都是這十多個民女中最好的,她被金主看中,留在了宮裏,誰知道這個姓謝的民女沒出三天就自殺了……」

  白秋霞道:「這位姓謝的姑娘該是位奇女,烈女,令人同情,敬佩,像這種事,硬拆散人家骨肉,也是最殘酷、最悲慘的事,當然,有的人家則以為榮,有的女子貪圖榮華富貴,那又當別論,只是您對我說這些幹什麼?」

  白玉堂苦笑一聲道:「直到如今我才知道那位姓謝的民女,原來是韋志遠的紅粉知己,相戀情人。」

  白秋霞一怔,失聲說道:「原來這位姓謝的姑娘竟是……有這麼巧的事……」

  白玉堂苦笑說道:「誰說不是呢,乖兒,我絕沒想到,當時她也沒說,否則我就是拼著得罪金主,也不會把她送進宮去的……」

  白秋霞道:「當時她知道您是韋志遠的朋友嗎?」

  白玉堂道:「壞就壞在她不知道,而我也不認識她,乖兒,你知道,雖然我不齒韋志遠的為人,但那僅是對韋志遠,所以我知道了這件事後心裏很是愧疚不安。」

  白秋霞道:「您為什麼遲到如今才知道,如何您又是怎麼知道的?」

  白玉堂道:「乖兒,姓韋的年輕人不是找上門來了嗎。」

  白秋霞忙道:「爹,他是……」

  白玉堂道:「他叫韋慕嵐,是韋志遠的義子?」

  白秋霞道:「不是韋志遠的兒子?」

  「不!」白玉堂搖頭說道:「聽說韋志遠一直沒有娶妻。」

  白秋霞道:「是因為謝姑娘……」

  白玉堂道:「誰知道,大概是吧。不過。也許有別的原因,據我所知,韋志遠不是這麼專情的人,當初他對這位謝姑娘就不一定是真心。」

  白秋霞道:「他要是為了謝姑娘的話,那麼他這個人該算待人難得的有良心專情的人……」

  抬眼接道:「爹!既然這樣,為什麼韋志遠自己不來,卻讓他的義子來找您?」

  白玉堂道:「也許韋志遠已經不在人世了,要不然他不會讓他的義子來查訪這件事!」

  白秋霞點頭說道:「該是這樣……」

  目光忽地一凝,道:「爹,既然這樣,那韋慕嵐就不該這樣離去!」

  白玉堂淡然一笑道:「乖兒,你料對了,他要殺我,我不得已只有出手自衛,豈料我掌力多用一分竟震傷了他。」

  白秋霞一震急道:「怎麼,他,他受了傷!」

  白玉堂搖頭說道:「他內功不弱,頗得韋志遠真傳,我的掌力也僅僅是多用了一分,並不礙事!」

  白秋霞神情稍鬆,道:「那麼,他要殺您,您還放他走?」

  白玉堂搖頭說道:「乖兒,就因為我對韋志遠跟謝家姑娘的這點愧疚!」

  白秋霞敬佩地望了乃父一眼,道:「爹,這件事並不怪您,您為什麼怕我知道?」

  白玉堂道:「乖兒是不怪我,可是在道義上我說不過去,我不能不為行為愧疚!」

  白秋霞點了點頭,沉默了一下,道:「爹,他知道您是誰了嗎?」

  白玉堂搖頭說道:「他只知道當年送謝姑娘入金宮的是金知府,如今的總管府秋總管!」

  白秋霞道:「您為什麼不向他說明,向他解釋?」

  白玉堂苦笑道:「乖兒,錯已鑄成,解釋豈非多餘,爹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又在乎他怎麼想,今後隨他了!」

  白秋霞道:「怪不得他對我……」

  白玉堂目光一凝,道:「乖兒,他對你怎麼樣?」

  白秋霞煞白的嬌靨上泛起一絲酡紅,搖頭說道:「沒什麼,爹!」

  白玉堂道:「乖兒,你不喜歡爹有事瞞你,你有事又怎好瞞爹?」

  白秋霞遲疑了一下,漲紅著嬌靨低低說道:「爹,他讓我傾心,我也曾向他表……」

  白玉堂臉色一變,急道:「乖兒,不行,這絕對不行!」

  白秋霞抬起了頭,通紅的嬌靨上帶著幾分訝異,道:「您怎麼了,爹?」

  白玉堂神情一震,隨即強笑說道:「沒什麼,乖兒,爹只是說,這是不可能的事!」

  白秋霞神情一黯道:「是的,爹,這是不可能的,永遠不可能,除非……」

  白玉堂道:「除非什麼,乖兒!」

  白秋霞道:「除非誤會冰釋,他對您有了瞭解!」

  白玉堂忙道:「乖兒,那也不行……」

  白秋霞目光一凝,道:「那也不行?為什麼,爹?」

  白玉堂神情微震,強笑搖頭,道:「乖兒,誤會冰釋,要他諒解,談何容易,除非我能還他一個活生生的謝姑娘!」

  白秋霞神情又一黯,沒說話,緩緩低下頭去……

  忽地,她猛抬螓首,凝目說道:「爹,您說您是在韋慕嵐來了之後,才知道謝姑娘是……」

  白玉堂道:「是啊,乖兒!」

  白秋霞道:「為什麼他只說姓韋您就……」

  白玉堂一怔,隨即截口笑道:「乖兒,他說他姓韋,這還不夠嗎?」

  白秋霞搖搖頭說道:「不夠,爹,您當然以前不知道謝姑娘是韋志遠的紅粉知己,相戀情人,您當然不會想到他是為謝姑娘的事來找您的,對嗎?」

  白玉堂遲疑了一下,勉強地點了點頭,道:「對的,乖兒!」

  白秋霞道:「您既然沒想到他是為這件事來找您的,那您為什麼支開我,不讓我聽聽是怎麼回事?」

  白玉堂臉色微變,強笑說道:「問得好,問得好,乖兒,你這一問問得真好……」

  嘴裏說著話,一對眸子卻在連連轉動,突然,他凝目笑道:「乖兒,他是我下令緝拿的人,對不?」

  白秋霞道:「是的,爹!」

  白玉堂道:「我下令緝拿的人姓韋,那麼姓韋的突然出現在我眼前,我能讓你站在左近,給他個隨時可以襲擊的機會嗎?」

  白秋霞道:「這麼說,您這是怕我受到傷害!」

  白玉堂道:「不是為這還為什麼?」

  白秋霞道:「您知道,我一身學得您真傳,並不下於任何一個蒙古高手!」

  白玉堂道:「這是實情,可是我總是你的爹,雖然明知這並不見得能傷害你,卻也不能完全放心呀!」

  不錯,是這理,天下父母心,也俱都如此。

  白秋霞沒再多說,沉默了一下後,抬眼說道:「爹,這次您放了他,以後還拿他不拿他了?」

  白玉堂道:「拿,乖兒,我們要緝拿他歸案,公是公,私是私,一個做官的人要公私分明,否則的話他就不配做官!」

  白秋霞道:「事實上您已經因私誤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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