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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就在這時候,一聲呼叫劃空傳到:「燕大哥!」

  叫聲裏帶著焦急。

  這是誰?

  燕翎收勢停住。

  孫家人也適時扶住了華服老人。

  一名打扮俐落的小伙子如飛射落,他落地躬身:「燕大哥!」

  燕翎不認識:「尊駕是……」

  「我提個人,祖沖祖大哥。」

  燕翎明白了,鼠黨,他道:「兄弟有什麼事?」

  小伙子上前低低說了兩句。

  燕翎神情猛然震動,他轉臉向華服老人:「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望你為自己三思……」

  回過頭來道:「小妹,走!」

  他邁步就走,賈秀姑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她倒是沒問,跟著往外走。

  小伙子緊緊跟隨。

  孫家沒人攔,誰敢攔?

  出了孫家柵門,走了一段距離,賈秀姑忍不住追上兩步:「三哥……」

  燕翎倏然停住,霍然回身:「我義父出事了。」

  賈秀姑忙道:「老人家出事了?老人家出了什麼事了?」

  燕翎轉望小伙子:「兄弟,你說!」

  小伙子道:「老人家在京裏下了大牢。」

  燕翎臉色一變:「怎麼說……」

  賈秀姑驚叫:「怎麼會……」

  燕翎一把抓住了小伙子:「兄弟,究竟怎麼回事?」

  「不知道,京裏傳出的消息,只讓趕緊給燕大哥送信。」

  賈秀姑道:「誰能奈何老人家……」

  燕翎像沒聽見,鬆了小伙子:「謝謝你,兄弟!我這就趕到京裏去。」

  「燕大哥只管去,我會知會京裏的兄弟。」

  燕翎沒多說,拉著賈秀姑走了。

  他不得不拉賈秀姑,他腳下快,不拉著賈秀姑,賈秀姑絕跟不上。

  賈秀姑本來是要說話的,可是讓燕翎拉著像騰雲駕霧似的,風大,她張不開嘴。一直到客棧取了馬匹、行囊,兩個人上了馬,蹬馬疾馳,她才說了話:「三哥,我說誰能奈何老人家。」

  「老人家不願抗官,只要是官,誰都能奈何他老人家。」

  「可是會是誰……」

  「到了京裏就知道了。」

  賈秀姑沒再說話。

  ***

  這是個黃昏。

  京城已然在望。

  就在這京城在望的當兒,路旁的一個小販揚手攔馬,路旁只這麼一個小販。

  燕翎猜到了八分,他控韁勒馬,馬停住,恰好就到了小販攤前。

  小販也是個小伙子,只聽他叫:「燕大哥?」

  燕翎跟賈秀姑下了馬,燕翎道:「正是燕翎。」

  「小弟路英,是……」

  「我知道,兄弟辛苦。」

  「不敢,能等著燕大哥就全值得了。」

  「兄弟別客氣,京裏的情形……」

  「這會兒快要關城門了,燕大哥也不能這樣進城,抓燕大哥抓得很緊,至於京裏的情形,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家裏說去。」

  ***

  家,是離官道沒多遠的一戶民宅,瓦房,一明兩暗,家具齊全,像個過日子的地方,只是除了路英,沒見別人。

  坐定,路英道:「弟兄們都在城裏打聽消息。」

  原來如此。

  燕翎道:「兄弟,究竟怎麼回事?」

  路英道:「我們不知道,老人家來京的時候,我們一點都不知道,直到老人家出了事,我們才知道。」

  「確知老人家打下大牢了?」

  「是的,燕大哥!這不會錯。」

  「他老人家來京以後都幹了些什麼……」

  「不知道。」

  賈秀姑道:「是誰把老人家打下了大牢?」

  「不知道。」

  燕翎道:「老人家現在那個大牢?」

  「弟兄們現在到處打聽的就是這個。」

  燕翎沒說話。

  路英很不安:「燕大哥,我們無能……」

  燕翎道:「兄弟別這麼說,京裏的弟兄肯給我送信,我已經很感激了。」

  「燕大哥要是這麼說,我們就更不安了。」

  「兄弟,千萬別這麼說……」

  賈秀姑把話接了過去:「老人家出事,是怎麼知道的?」

  路英道:「官裏露出來的消息。」

  「是露出來的消息,還是放出來的消息,請想想看。」

  「姑娘是說……」

  「請想想告訴我!」

  路英想了想:「姑娘不提,我還不覺得,倒真相是放出來的。」

  「那是故意的,目的只在燕大哥。」

  路英目光一凝:「引燕大哥來京?」

  「對!」

  「怪不得京裏到處抓燕大哥抓得很緊。」

  燕翎道:「他們這一著對了,我來了,我一定來!」

  賈秀姑忽然臉色一變,欲言又止。

  燕翎看見了:「小妹想說什麼?」

  賈秀姑道:「沒什麼。」

  「小妹,不管什麼,只管說!」

  賈秀姑遲疑了一下:「三哥,我擔心咱們已經敗了。」

  燕翎神情一震:「你是說,他們掌握了老人家?」

  「不是麼?三哥!」

  路英的臉色也變了一變:「弟兄們都沒想到。」

  賈秀姑道:「我擔心到最後他們會用老人家逼三哥露面。」

  路英脫口道:「那就糟了……」

  燕翎沒說話。

  賈秀姑道:「所以無論如何,咱們得趕緊救出老人家。」

  燕翎仍然沒說話。

  路英道:「等弟兄們回來,看他們打聽的消息怎麼樣了。」

  ***

  天黑透了,弟兄們陸續回來了,回來了六七個,都是年輕人,年紀最大的不過卅上下,可都是老江湖了,一個個精明、幹練,身手也都不錯。

  人不只這六七個,還有人在城裏,可是回來的這幾個,沒一個打聽出什麼來。

  卅上下的那個姓陸,叫陸順,他道:「沒想到官裏這回捂得這麼緊,一點消息都不漏,看這情形,不像賈姑娘所說的,不然乾脆讓咱們知道老人家在那兒,還怕引不去燕兄弟。」

  他比燕翎大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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