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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屋裏傳出了錦衣中年人的話聲:「進來!」

  兩名錦衣壯漢退立兩旁,燕翎明白,他往前走,自己進了堂屋。

  進堂屋再看,桌旁坐著一名中年黃衣人,高大英武,還留著小鬍子,錦袍中年人站在一旁,另有四名佩劍黃衣人列兩旁。

  錦袍中年人如今只有站著份,黃衣人的身分可想而知,他想必就是宮裏派來的那位將軍。

  只聽錦袍中年人道:「燕翎,見過將軍。」

  果然!

  燕翎微躬身:「草民燕翎,見過將軍。」

  黃衣人銳利目光深深看了燕翎兩眼,沒有說話。

  錦袍中年人又道:「燕翎,你告訴我的,我都已經稟報將軍了,將軍有話問你。」

  燕翎應了一聲:「是!」

  只聽黃衣人道:「你叫燕翎?」

  「是。」

  「你不像一般的江湖人。」

  「草民平時務農為生,文武並習。」

  「你有一身很好的修為,書讀得應該也不錯。」

  「將軍誇獎。」

  「你的師承是那一位?」

  「一位退隱的老人家。」

  「我知道,像這樣的高人,都不太願意讓人知道。」

  燕翎沒有說話。

  「你說金邦派了『敢死軍』,已深入中原江湖。」

  「如今看來,他們不只是深入江湖。」

  黃衣人微點頭:「他們必已經深入了宦海。」

  燕翎沒說話。

  「最初你是怎麼發現的?」

  燕翎說了。

  「那時候你為什麼沒有想到報官?」

  「那時草民沒有想到情況已這麼嚴重。」

  「你讓你那兩個朋友報官,為什麼選上『大名府』路『安撫司』?」

  「他們是就近報官,『安撫司』是個大衙門。」

  「安撫使跟他的幕賓真已賣身投靠?」

  「事關重大,草民不敢無中生有。」

  「他們確把你那兩個朋友害了?」

  「大人,那張自供罪狀就是最好的證據。」

  「『安撫司』、『大名府』,至今沒有跟我提過那張自供罪狀。」

  「一定有人見過,『大名府』總捕關玉堂就是其中的一個。」

  「我會查問。」

  「大人費心。」

  「你實在應該掌握那張罪狀。」

  「是,草民疏忽,草民只想多讓些人知道。」

  「都是『安撫司』的人?」

  「將軍,必然是『安撫司』的親信,別人沒有必要幫忙隱瞞。」

  黃衣人微點頭:「燕翎,要是你所說屬實,『安撫使』跟他的幕賓勾結金邦,賣國求榮,他們死有餘辜,我不但保你有功無過,且朝廷一定褒揚你兩朋友。」

  「謝將軍。」

  「先不要謝我,若是我查問不到有利於你的人證物證,我只有把你綑上京城定罪,你認為京裏來人講理麼?」

  「將軍,真說起來,草民是不是殺官,還無關緊要。」

  「你說什麼才關緊要?」

  「將軍盡快奏明朝廷,查出賣國賊子,驅逐金邦敢死軍,才關係重大。」

  「你放心,我一定盡快奏明朝廷,只是,燕翎……」

  「將軍!」

  「在我查辦這件案子期間,不得不委屈你一二……」

  「將軍吩咐。」

  「我在『安撫司』找個地方安置你,不派人看守,但望你不要隨意到處走動。」

  「草民尊命。」

  黃衣人望錦袍中年人:「我把燕翎交給你了。」

  「是!」錦袍中年人躬身答應,轉望燕翎:「跟我來!」

  他把燕翎帶出了堂屋,然後吩咐等在門外的兩名錦衣壯漢準備安置燕翎的地方。

  兩名錦衣壯漢領命而去,錦袍中年人帶著燕翎又去了書房,他把燕翎安置在書房裏,他走了,也不派人看守燕翎。

  這,讓燕翎舒服些,京裏來的是大官,畢竟不同,指望他們秉公辦這件案子,應該是不會錯的。

  沒一會兒工夫,兩個錦衣壯漢來了,他們倆把燕翎帶到了客房,這兒原就是「安撫司」的客房,安置好了燕翎,他倆也走了。

  不讓到處走動,挺彆扭的,不過燕翎不在乎,他認為,只要京裏來人能秉公辦案,查出其他的賣國賊,進而軀逐「金」邦敢死軍,他就是受得再多,也是值得的,何況在真相未查明之前,他是個犯人,是個階下囚,人家這麼對他,已經算是很寬厚的了,他坐坐,躺躺,或者是在屋裏走動一下,茶水飯食有人送,時候倒也不難打發。

  不多久,天黑了,「安撫司」禁護更加森嚴,不止有固定的明暗崗哨,還有人不時巡弋。

  燕翎不管這些,桌上點著燈,他在床上躺他的。

  快三更的時候,燕翎剛有睡意,夜空裏忽然傳來一聲聲夜鳥悲啼!

  燕翎起先沒在意,後來悟出來了,那不是夜鳥悲啼,而是有人學夜鳥叫,目的是為連絡。

  什麼人這時候跑這兒來學夜鳥叫?想連絡誰?

  這時候跑這兒來學鳥叫,除了鼠黨裏的楚九,應該沒別人,既是楚九,他想連絡誰?當然是他燕翎。

  燕翎跟著錦袍中年人等,一路浩浩蕩蕩進了「大名府」,楚九豈有不知道的道理?趁夜來探視,卻又發現禁衛森嚴進不來,沒奈何,只有學夜鳥悲啼,希望燕翎能聽見,出去跟他見一面。

  他那裏知道,燕翎聽見了,也悟出來了,卻出不去。

  他答應黃衣人不隨意到處走動的,不能不守信,既不能出去,只有任夜鳥悲啼了。

  好在沒多久夜鳥也就不啼了,再啼就引人動疑了。

  只不知道楚九會怎麼想?

  燕翎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不知過了多久,他睡著了。

  醒來是讓人叫醒的,醒來天已大亮,定定神,燕翎起身去開了門,門外站的是昨天那兩名錦衣壯漢,一名道:「將軍叫你去。」

  燕翎道:「兩位請稍候,容我洗把臉。」

  他洗了把臉,略整衣衫,就跟兩個錦衣壯漢走了。

  黃衣人見他的地方,仍是在堂屋,人跟昨天一樣,錦袍中年人已經先在了。

  燕翎他上前分別見禮。

  黃衣人問:「昨天晚上睡得還好麼?」

  很親切,沒有官架子。

  「很好,謝謝將軍。」

  黃衣人沉默了一下:「燕翎,這件案子我已經照你說的查過了。」

  辦事快,到底是京裏來的。

  燕翎等著他的發話,沒說話。

  黃衣人一雙銳利目光似乎能看穿人:「事關重大,我絲毫不敢耽擱。」

  燕翎說了話:「是,將軍費心。」

  「沒什麼,我分內事。」

  「草民斗膽,但不知道將軍查得如何?」

  黃衣人又沉默了一下:「燕翎,對你不利。」

  燕翎心頭微震:「將軍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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