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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豈料,白影一閃,身前又響起了輕笑:「恩兄留神,別撞個滿懷。」那赫然又是書生!

  獨孤承心膽俱裂,驚急之際,兇心倏起,雙掌一抬,凝足了功力往前一抖猛劈而出!

  只聽書生笑道:「恩兄何忍下手自己兄弟?」

  隨見獨孤承兩隻手臂如遭蛇囓,一顫無力垂下,臉色慘變,緩緩低下了頭,默然不語。

  緊接著又一條人影掠至,是皇甫敬到了!

  書生淡然一笑,揚眉說道:「夜這麼深,恩兄不在小樓安歇,跑到這兒來幹什麼?」

  獨孤承猛然抬頭,毅然發話:「四弟都看見了,何必多問!」

  敢情他還叫四弟!

  書生沒在意,搖了搖頭,道:「我沒想到恩兄會為『汴梁世家』所用,真讓我幾個痛心。」

  獨孤承老臉抽搐,突然低下了頭,道:「四弟,愚兄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有昧著良心,強忍羞愧!」

  書生淡然截口說道:「我想聽,聽恩兄那不得已的苦衷!」

  他怎麼仍是恩兄恩兄地一聲聲叫!

  獨孤承低頭道:「四弟不知道,愚兄在『汴梁世家』中,另娶一房妻室,這多年來,已生有一兒一女,如今均在那褚長風手中……」

  書生忽揚龍吟長笑:「余萬相,我那獨孤恩兄豈是這等樣人?事到如今,你還敢嘵舌巧辯,污蔑我那獨孤恩兄。」

  獨孤承一震,抬頭說道:「四弟,你這是什麼……」

  「住口!」書生挑眉沉喝,冷笑說道:「四弟也是你叫的,余萬相,我承認你那易容之術爐火純青,獨步宇內,瞞過了我那三位拜兄,但可惜卻沒能瞞過我。」

  獨孤承機伶一顫,垂首不語,但旋即他又猛然抬頭:「聞人俊,余萬相自知那易容術絕無破綻,你是如何……」

  書生截口笑道:「不論你那易容之術是無破綻,可是你不知道,你那破綻,是暴露自你那身外身內的其他地方!」

  「什麼地方?」余萬相猶自不服地問了一句!

  書生淡然一笑,道:「你要聽?」

  余萬相點頭說道:「那是自然,對自身的失敗,總該有個檢討。」

  書生笑道:「人家檢討是為下次,可惜你已經沒有下次了!」

  余萬相身形一顫,雙目忽現猙獰兇芒:「我也求含笑瞑目,到那陰間地府,下次也多得是。」

  書生挑眉說道:「你自分必死?」

  余萬相道:「或許你兩個不敢殺我,但身後那兩個是絕不會放過我。」

  書生大笑說道:「看來,你對二先生跟三先生知之甚深,好吧,我就說給你聽聽,免得你不能含笑瞑目,做鬼難安……」

  頓了頓,接道:「第一,是你那『汴梁世家』中人自露假山密道所在,第二,你救出來太容易,第三,你那『五陰』重穴被制之言是虛,第四,對昔年事,該知道的你不知道,第五,我鐵牌施詐,你作賊心虛,第六,你不該把那身行頭,藏在假山之後,第七,你身中『摧心散骸斷魂丹』之言也不真……」

  余萬相突然獰笑說道:「既不真,你兄弟為何割臂取血?」

  書生道:「那是大先生,我沒有。」

  余萬相嘿嘿笑道:「那麼我口喝的血,是……」

  書生笑道:「那不過是一杯雞血!」

  余萬相詭笑說道:「聞人俊,你以為我會信了。」

  書生道:「不信你看!」

  左手一抬,擄起了左衣袖!

  余萬相一震變色,但旋又獰笑說道:「那也沒關係,我余萬相能喝了大先生之血,這該是天下武林第一人,萬死無憾了。」

  書生聽若無聞,道:「喝一杯雞血,毒性仍不發作,那不證明是假的麼?」

  余萬相獰笑說道:「假的又如何?」

  書生淡淡笑道:「不如何,我兄弟一下捉了三個!」

  余萬相臉色一變,旋又獰笑:「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晚不也是那麼一次!」

  書生淡淡說道:「你該知道,二先生可不會讓人死得那麼舒服!」

  余萬相臉色又復一變,閉口不言!

  書生臉色一沉,道:「余萬相,那飛鴿傳書上說些什麼,說!」

  余萬相默然片刻,陡挑雙眉,道:「告訴你也無妨,那是說你兄弟沒中計謀,不下江浙,要總行速轉陣地,速謀應付。」

  書生道:「這麼說來,我兄弟來遲了一步。」

  余萬相笑了,笑的好不得意:「正是,你明白就好,如今你兄弟又要多費一番手腳了。」

  「是麼?」書生淡淡笑道:「你別高興得太早,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兄弟大纛仍指江浙。」

  余萬相一怔說道:「你不是不去江浙麼?」

  書生笑道:「那是說給你聽的!」

  余萬相一震,不能作一言!

  書生一笑又道:「余萬相,你說我兄弟遲來一步,你卻不知道我兄弟是故意隱身左近,非等你放了信鴿不現身,如今好了,你告訴總行,我兄弟不去江浙,我兄弟卻去的仍是江浙,大勢定也,錯也鑄成,你縱有更改之心,卻沒有更改之力了,我深深為你惋惜。」

  一番話聽得余萬相心膽欲裂,魂飛魄散,通體冷汗涔涔向下,書生話聲一落,他便厲聲叫道:「聞人俊,你好……」

  「好什麼?」書生截了口笑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以騙治騙,以毒攻毒,這不過是……」

  余萬相默然不語,忽地一掌,閃電拍上自己頭靈。

  書生挑眉朗笑:「在我面前,想尋死都不容易,二哥,交給你了。」

  食指遙點,然後反手一抖!

  只見余萬相手臂一軟垂下,跟著悶哼飛起,直落算卦的面前!

  算卦的長眉剛挑,老駝子絕不客氣,冷哼一聲,蒲扇般大巴掌一招疾落,拍的是余萬相一顆大好頭顱。

  這一掌,休說拍實,就是掃中點,余萬相也非腦漿迸裂,當場斃命不可。

  適時,皇甫敬陡揚輕喝:「三弟,對人要退一步,留他一命。」

  長兄有命,老駝子不敢不聽,哼了一聲,變拍為抓,鋼鉤般五指一把落向余萬相後心。

  余萬相這下吃的苦,不比死好受,只覺全身一緊,血脈倒流,痛徹心脾,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書生見狀,皺了皺眉,轉望算卦的,道:「二哥,麻煩替我拍醒一個。」

  算卦的手起掌落,虛空拍向地上一名黑衣漢子。

  那名黑衣漢子應掌而醒,眼睜處,魂飛魄散,一個身子軟了大半截,一晃又倒了下去。老駝子看得火起,雙眉一聳,剛要張口!

  書生又然揚眉說道:「三哥,嚇破了他的膽,咱們可得不到一句話!」

  老駝子哼一聲,閉口不響。

  書生轉望地上黑衣漢子,笑了笑道:「你可知我兄弟是何人?」

  黑衣漢子一個頭就跟他那上牙關一樣,一陣猛點。

  書生抬手一指余萬相,又問:「這是你們行裏的堂主,如今正躺在你身邊,你可看見了?」

  黑衣漢子一個頭又是一陣猛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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