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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書生道:「我適才蒙高人傳音指點。」

  黑衣蒙面人道:「『汴梁世家』可沒有那種大膽高人。」

  書生道:「他不屬於你『汴梁世家』!」

  黑衣蒙面人道:「那麼,是誰?」

  書生道:「你該知道!」

  黑衣蒙面人道:「我不知道!」

  書生道:「這地道中沒有別人,我兄弟找得是誰?」

  黑衣蒙面人大震,失聲說道:「二先生是說那獨孤承?」

  書生點頭說道:「不錯,正是『百巧先生』?」

  黑衣蒙面人驚駭搖頭,道:「我不信!」

  書生道:「怎麼?」

  黑衣蒙面人道:「天下武林,莫不盡知,那獨孤承不諳武學!」

  「誰說的?」書生淡然笑道:「那是你孤陋寡聞走了眼,會武的人,難道都讓人知道麼?」

  黑衣蒙面人目中厲芒連閃,道:「這麼說來,獨孤承他不但武會,而且至為精純?」

  書生道:「不錯,他一身功力恐不下我四兄弟任何一人。」

  黑衣蒙面人略一默然,忽地笑道:「那就不對了!」

  書生道:「怎麼不對?」

  黑衣蒙畫人道:「他一身功力如跟四位不相上下,當年修羅教恐怕也奈何不了他,我也不相信一個人眼見妻死子亡,而甘心束手就縛,任人劫擄的!」

  這話不錯!

  書生目中寒芒閃了閃,道:「你知道什麼?『修羅教』是先以他那妻、子脅迫他就範,然後再下手殺了他的妻、子的!」

  黑衣蒙面人默然不語,良久,突然一嘆搖頭,無限頹廢:「一著之差,全盤皆墨,天敗我也,夫復何言?」

  書生冷冷一笑,道:「你承認輸了?」

  黑衣蒙面人道:「四先生找到獨孤承了麼?」

  書生挑眉說道:「莫非你還不服輸?」

  黑衣蒙面人笑了,笑得好不猙獰:「我還沒見著獨孤承!」

  看來,他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書生冷冷一笑,道:「有什麼狡詐、歹毒伎倆,在這未見到『百巧先生』前的轉瞬工夫中,你不妨盡量的施,不過我要先告訴你,小心你自己。」

  黑衣蒙面人目閃厲芒,嘿嘿笑道:「多謝四先生明教,那當然!」

  書生冷哼一聲,轉注算卦的道:「二哥!」

  算卦的一點頭,身形電閃,直掠左壁,然後虛空揚掌,暗凝五成功力,向著左壁那塊青石微微一按!

  這是算卦的經驗老到處,也是他小心謹慎處!

  掌力甫吐,右壁那塊青石應掌往內一陷,一陣格格輕響,奇事頓現,第四塊青石忽動,一陣緩緩旋轉之後,右壁上現出一個人高門戶!

  暗門已現,可卻無絲毫徵兆。

  書生冷冷一笑,左腕微振,道:「閣下,帶路!」

  黑衣蒙面人一言不發,毅然舉步,當先行進暗門。書生跟他走個並肩,算卦的依然緊跟身後!

  暗門後,是另一條甬道!

  但,轉個彎後,一間石室頓時呈現目前!

  石室,擺設華麗,佈置之美侖美奐,猶勝「汴梁世家」那每一處樓閣,那裏像囚人處所?分明貴客所居!

  石室中,厚厚紅氈鋪地,錦榻繡賬,金猊吐香,石室頂上,是一隻八角琉璃燈,照耀得室內纖細畢見!

  室左,幾把漆椅,一張書桌,書桌之上,平擺著一具玉質古琴。其後,是一列整齊書冊,及文房四寶!

  看來,這石室是兼臥室、書房兩用。

  這,書生跟算卦的都能不屑一顧!

  使他倆神情激動,目不轉瞬,默流英雄熱淚的,是當門而立的一個鬚髮如雪,面貌清癯的老人!

  老人長眉風目,一襲青衫,清奇中帶著幾分飄逸,慈祥中帶著幾分威嚴,超脫出塵,直如神仙中人!

  此際,老人一襲青衫無風自動,鬍髮皆顫,老臉抽搐,鳳目中也現淚光,將口數張,只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是久別突重逢前,那悲喜莫名,使人發呆的片刻!

  這片刻,真情流露,也最為感人!

  石室中,是一片既悲又喜的氣氛!

  這氣氛,就是鐵面人兒也落淚!

  而,黑衣蒙面人卻目光冷酷,無動於衷!

  驀地裏,他一聲輕笑,打破沉寂:「睽別多年又重逢,我深為三位喜,深為三位賀,可是,這令人心酸的情景,卻讓我這個做主人的好不難過,三位,可以開口了!」

  三人瞿然而醒,算卦的搶前一步拜了下去,書生他不能,他只是有深深地躬下身形為禮!

  算卦的聲音有點啞,也帶著點顫抖:「弟來遲多年,能見恩兄康健如昔,容顏不改,我幾個就是死也瞑目了,恩兄受我,兄弟一拜!」

  老人自然便是那位,當代奇人「百巧先生」獨孤承!

  他跨前一步,出雙手相扶,帶著笑,帶著淚,也帶著顫抖:「分別多年,沒想到還能活著見知交故人,愚兄就是眼前撒手塵寰,也含笑九泉,此生無憾了!」

  算卦的一拜而起!

  獨孤承卻搶著又一句:「二弟,四弟,大弟跟三弟來了麼?」

  算卦的道:「他兩個在外面,沒進來!」

  獨孤承道:「還是老樣子!」

  算卦的道:「託恩兄之福!」

  獨孤承舉袖拭淚,連連點頭:「晚一輩的,他們都好……?」

  算卦的道:「都好,只是振秋老多了!」

  獨孤承道:「別說他了,你看看愚兄,當年最後一次聚首時,愚兄這一頭鬚髮,那是這等模樣?……」

  搖頭一嘆,接道:「百年一瞬,歲月如流,當年分別猶漆鬚,如今重逢已白頭,歲月何曾饒過人?二弟,成家了麼?」

  算卦的搖頭苦笑,道:「恩兄看看,我們這幾個,除了四弟,那一個是成家的材料?又那一個能成家?再說,大哥都不急,我急什麼?」

  獨孤承笑了,轉注書生,道:「四弟,婉姑娘可是已成了愚兄的弟媳婦?」

  書生臉一紅,搖了頭!

  獨孤承一怔,瞪了鳳目:「怎麼,四弟,難道……」

  書生苦笑說道:「倒不是她,恩兄知我?我能害人家一輩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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