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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今日四位之赐,他年我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日,当一并偿还,并附带优厚之利息,绝不欠四位半点人情!

  “今夜,四位胜了,但四位该明白,那胜的侥幸,胜的不武,倘若我有丝毫准备,今日丢盔弃甲,尸陈黄土的,必是四位,可惜,我没有,那是四先生高智,是我疏忽,今后我当知自励自勉,提高警惕,走笔至此,再谢四位今夜之教!

  “对四先生,我由来有该生瑜,何生亮之感,对四先生,我也由来处处失却机先,步步落了下着,不过,今夜,这回事,是四先生让我一步!

  “我自知不还‘百巧’自己必然难逃,是故我临时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四位在获得独孤先生之后,必然是惊喜莫似,也必然会忽略了再看看棺木之下,可是当事过冷静之后,四先生必会想起此处,所以我不得不留笺示意。

  “‘百巧’业已奉还,至于那批镖,四先生说得好:‘贼不空手’我带走了,并非我贪财好宝,而是世上自有爱此之人,重赏之下出勇夫,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要用它来筹备以后。

  “我走了,我走的神不知,鬼不觉,倘若我早四位一步抵开封,‘三义镖局’将无噍类,不过,我莫雷不是这种人,大丈夫要恩怨分明,我找的只是四位,对他们,我不屑一顾,更不愿为此弱了我一身英名!

  “四位不必找我,因为那是枉然,他年我借风雷再起时,我自己会寻上门来,到那时,你我不妨再看鹿死谁手,天下英雄翘楚谁属!

  “‘百巧’先生处,尚望代致敬意,恕之不另笺。莫雷百拜!”

  就是这么一张素笺,一封信。

  就这张字笺,这封信,令得算卦的跟书生心惊胆战,也哭笑不得!

  莫雷,的确狡猾多智,但却不失为一个英雄人物!

  他说得好,他可以早一步抵达“开封”,去收拾“三义镖局”的一伙老小,以他的功力,镖局中也无人能敌,可是他不愿那么做,倘若他真的那么做了,书生四兄弟在这儿是胜了,可是在那方面呢!

  无可讳言地,这是一场赌,而这场赌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但是,莫雷他赌赢了,押中了!

  他誓言重来,那是以后事,以后事如何,谁也难以预料,不过,有一点很明显,他后日再来时,其功力、智慧,必十倍于今日,今日书生四兄弟已胜的侥幸,后日之艰苦,可想而知!

  他望了望书生!

  良久,算卦的才定过神:“四弟……”

  书生抬头苦笑摆手:“二哥,上去吧,别让大哥他们久等!”

  显然,他是不愿再提这件事了!

  算卦的默然不语,转过身走了回去!

  到了上面,老驼子他正要下洞,一见二人上来,劈头便问:“二哥、四弟,是怎么回事?”

  算卦的没说话,随手把素笺递了过去!

  老驼子接过一看,勃然变色,机伶寒颤,半晌才由牙缝里送出句:“好匹夫……”

  冷哼一声,把素笺又递向皇甫敬与独孤承!

  皇甫敬接过素笺,与独孤承并肩而看,却也看得心神震动,目瞪口呆,久久难发一言!

  老驼子他转望书生,沉声说道:“四弟,你相信那匹夫!”

  书生点头说道:“三哥自己想,他要真打算那么做,他就不会说了!”

  老驼子冷哼说道:“我却不相信那匹夫,倘若镖局中有丝毫损失,天涯海角,我誓必于刃此匹夫我要先回去看看!”说着,他便要转身!

  算卦的伸手把他拉回:“三弟,四弟说得不错,他要真打算这么做,你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

  老驼子身形暴颤,默然不语!

  皇甫敬却目注书生说道:“四弟,你看……”

  书生忽地扬眉笑道:“大哥没瞧见么,那都是以后事,以后事谁也难预卜,也早得很,现在担的什么心,先回去再说。”

  皇甫敬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于是,大伙儿踏着夜色走向林外!

  本来,得胜而归,又救回“百巧”先生,大伙儿心情是该既轻松又愉快,可是,如今大伙儿的心情却是既沉重又忧虑,脸上,也带了一层阴霾,一路之上,是默然无言。

  小明跟马花亭走在最后,他忍不住想问,可是又不敢问那几位长辈,只有扯了扯马花亭,悄声问道:“花亭,是怎么一回事?”

  “秃顶”老马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是莫雷溜了,别的跟你一样。”

  小明闭了嘴,可是他对这答复仍不满意。

  一直到了“朱仙镇”,皇甫敬与老驼子去找车去了,他才敢走到算卦的身边,怯怯地问道:“二叔……”

  算卦的刚挑眉,书生已然笑道:“二哥,别拿自己人出气,告诉他何妨?”

  算卦的双眉一落,遂把素笺丢给了小明:“自己一边儿看去!”

  小明求之不得,接过素笺,走向一边,刚要看,蹄声得得,车声辘辘,皇甫敬与老驼子已雇了车双双返来,小明是既怕师父,又怕那位三叔,只得连忙把素笺揣了起来!

  车到了,理所当然地是马花亭跟小明分坐在车辕两旁,陪着那位赶车的老车把式,这么一来,小明是更不得着了,只好耐着性子,等回到镖局后再说了!

  车抵“开封”,曙色初透,城门刚开,进入“三义镖局”所在的那条街,老远地望见“三义镖局”大门已开,大门口,还站着几个人,是赵振秋夫妇、夏仲夫、牟子良、君玄清、赵小秋与美姑娘梅梦雪等人!

  显然,这几位是早在那儿了,看情形,有可能是一夜没睡,自然,他们睡不着,也不该睡!

  一见马车远远驰来,赵振秋、夏仲夫、车子良、君玄清与赵小秋立刻飞步迎了上来,虽明知师门长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是做晚辈的没有不担心的,至此,他们才算放下了一颗久悬的心!

  小明一见他几个跑来,也立即出声招呼,车帘里闻声,老驼子第一个探出头来:“小明,什么……”

  “事”字未出,一眼望见赵振秋几个“咚”地一声,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匹夫果然信人,真的没有……”

  说话间,赵振秋几个已至车前,赵振秋问小明道:“明师弟,战况如何?”

  小明眉梢儿双扬,要吹嘘一番!可是刚张嘴,车帘掀处,皇甫敬跟算卦的已探出头来。道:“是振秋几个么?你恩伯在车里!”

  适时,独孤承也跟着自车内探出,车已抵镖局门前,赵振秋几人忙扶独孤承下车,霍秀芸与梅梦雪也迎下石阶!

  独孤承紧握赵振秋双臂,手颤,声颤,还带着两眼老泪:“振秋,几年不见,你老多了!”

  赵振秋未及答话,霍秀芸又近前一福请安!“恩伯、秀芸见过您老人家。”随着话声,老泪猛涌而出。

  独孤承模糊老眼转注,带泪笑道:“秀芸,你也成了个老太婆了,小秋呢?那一个是小秋。”

  赵小秋连忙趋前跪了下去:“侄孙儿见过恩伯祖。”

  独孤承忙伸手相扶:“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让我瞧瞧。”

  赵小秋应声站起,独孤承老眼凝注,忽地大笑说道:“赵氏门中后继有人了,简直是一表人材美少年嘛!小秋,你伯祖今儿个没有见面礼,这样好不?不是有人冒你伯祖之名,把你收入门下了么?如今你伯祖也照样承认你是我独孤百巧的衣钵传人,好不?”

  赵振秋夫妇大喜过望,连忙轻喝:“小秋,还不快谢恩!”

  赵小秋忙又跪了下去,独孤承也连忙又把他扶了起来。

  皇甫敬一旁说道:“小秋,如今可是你真恩伯祖,到底能索多少,那要看你的造化了,记住,别辜负了你恩伯祖一番成全心意。”

  赵小秋连忙应是,独孤承却适时说道:“振秋,这几位都是……替我介绍一下!”

  赵振秋忙不迭地为独孤承介绍了夏仲夫、牟子良、君玄清等人,独孤承听说君玄清是昔年故人之后,自不免又流泪感叹一番!

  说到了美姑娘梅梦雪,独孤承在车里已经听皇甫敬提过,是故,加意地多看了美姑娘两眼!

  美姑娘冰雪聪明,这两眼,直看得她红云满面,娇羞不胜,几乎不敢抬头,一向落落大方的她,如今却禁不住忸怩作态起来!

  本难怪,那一个女儿家提起这种事,不乍喜还羞!

  独孤承老怀大慰,呵呵大笑:“梦雪,你是飘泊梅老弟的掌上明珠,但我要托个大,伯祖只希望早一天能喝到你俩的喜酒。”

  这一句,听得美姑娘更是直往霍秀芸背后躲,再看赵小秋,他玉面泛红地低下了头!

  又谈了几句,皇甫敬示意大伙儿里面谈去,进了镖局,皇甫敬没往大厅让,拥着独孤承直上当日那位独孤承所居小楼,上了楼,皇甫敬笑道:“恩兄,这是当日款待余万相之所,今后就委曲恩兄住在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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