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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皇甫敬沉吟说道:“四弟,那么如今之计……”

  书生道:“咱们那位独孤恩兄,不是说江浙是好去处么?如今正是去江浙的时候,阳春三月,江南莺飞草长,日出红似火,江水绿如蓝,正好去逛逛!”

  皇甫敬道:“什么时候动身?”

  书生道:“该跟咱们独孤恩兄商量商量后再说!”

  老驼子插口说道:“四弟,这还能告诉他?”

  书生笑了笑,道:“当然,而且非告诉他不可!”

  老驼子道:“这怎么说?”

  书生道:“我仍是那句话,三哥也等着看!”

  话落,径自向独孤承所居小楼行去!

  皇甫敬、算卦的老驼子自然是亦步趋地跟在身后!

  独孤承所居小楼上,灯光外透,窗棂上,却映着人影儿两个,书生讶然回头,向皇甫敬投过探询一瞥!

  皇甫敬低声说道:“是振秋正陪他下棋!”

  好闲情,在这大敌有可能压境之际,也够镇定。

  书生转过头去,忽地扬声笑道:“谢大将军,秦兵已经渡过了淝水了。”

  窗棂上,那两个人影猛抬头旋听,独孤承道:“是四弟么?”

  随见他站了起来,推窗下望。

  书生仰面笑道:“正是我几个回来复命!”

  独孤承满脸诧异道:“怎么回事,四弟,快,快,快请上来!”

  关上窗,转身迎向楼门!

  他这里一脚刚迈出门坎,书生等已然上了楼,笑道:“有劳谢大将军倒屐相迎。”

  独孤承倒退而回,他忘了让客,急不可待,劈头便问:“四弟,到底怎么回事?”

  书生笑道:“‘汴梁世家’的那一伙,早走光了,就这么回事!”

  独孤承一震,立刻怔住!

  适时,书生却转向了脸色难看的算卦的跟老驼子:“二哥、三哥,别这样好么,人都走了,气有何用?”

  算卦的懂了,头一低,走向一边坐!

  老驼子他还胡涂,犹瞪着眼!

  皇甫敬背后伸手,往椅子上推了他一把,道:“三弟,坐下歇歇去!”

  老驼子却也一声没吭,头一扭,坐了下去!

  独孤承定过神来,猛击一掌,恨声说道:“好狡猾的东西,四弟,可知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书生道:“看情形,不止一天两天了。”

  独孤承哼了一声,道:“东西都没动?”

  书生道:“人全走了,东西一样没动。”

  独孤承道:“敢情还真舍得!”望了书生一眼,道:“四弟如今作何打算?”

  书生道:“正是来请教恩兄!”

  独孤承道:“愚兄我只知道江浙……”

  书生他竟然忽地摇了头:“恩兄,我以为,江浙去不得,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何以见得?”独孤承为之一怔!

  书生笑道:“褚长风岂是那此处无银三百两的傻子?他既然透露了江浙,他的去处就必不是江浙。”

  独孤承道:“可是,无心的泄露,那又当别论。”

  书生笑道:“恐怕那是有心而非无意,倘若咱们以为他是天意,那他们是求之不得正中下怀。”

  独孤承点头沉吟道:“那么四弟……”

  书生道:“我预备往个相反的方向走走。”

  独孤承问道:“那儿?”

  书生道:“只要是相反的方向,随意那儿都成。”

  独孤承道:“也许四弟料的对,准备何时动身?”

  书生道:“准备明天一早动身,特来奉知恩兄一声。”

  独孤承点头说道:“事不宜迟,越快越好,都谁去?”

  书生道:“就我四个,仍请恩兄坐镇镖局。”

  独孤承刚要张口,书生已然又道:“恩兄,这趟出门既远又久,更不能有一点后顾之忧!”

  独孤承略一犹豫,毅然点头:“好吧,四弟,镖局里的大小,愚兄我担了。”

  书生道:“全在恩兄了,我在这里先谢了。”说着,拱手便是一揖。

  独孤承离座起避,作色说道:“四弟这是什么话,彼此是什么交情?”

  书生没多说,赧然一笑,道:“恩兄别生气,下不为例就是。”

  接着,他以为准备什物,养精蓄锐为词,与皇甫敬、算卦的、老驼子相偕告辞下楼而去!

  但是,他还请独孤承也早些安歇!

  这一来,赵振秋自不便久留,跟着也告辞而去!

  二更,梆柝甫传!

  一条人影起自“三义镖局”后院,一闪出了镖局,好轻好快!

  这条人影一出镖局便直奔西南,捷如一缕轻烟,随风飘闪,一晃便是十余丈,直如幽灵!

  片刻之后,这人影突然停住了,人影的停身处,是“龙庭”后面,此处空旷、荒凉,静得慑人。

  人影住后,身到,相貌瞬时呈现,那是个穿青衣的白发老人,老人,赫然竟是独孤承。

  独孤承站在龙庭之后,目光炯炯,四下里只一环顾,忽地身形再闪,直如脱弩之矢,扑向“龙庭”后的一片树丛之中一闪不见!

  转眼间,独孤承又在树丛的那一面出现,树丛的那一面,是大片麦田,麦浪起伏,金黄金银!

  距独孤承的停身处,约莫有三十余丈距离处,麦田的中间,有一座草席搭成的矮棚子,此际,那矮棚子中犹透灯光!

  独孤承只一停足,立刻长身又起,直扑草棚!

  他刚近草棚,草棚内突然传出一声沉喝:“什么人?”

  独孤承倏然停身驻步:“我!”振腕轻抛,一缕乌光射进草棚。

  只听草棚内一声惊呼,棚帘掀起,两名黑衣汉子疾窜而出,低头垂手,恭谨立于面前!

  独孤承冷哼一声,摊出右掌。

  那两名黑衣汉子居左一名,跨步向前,双手呈上一物,那是一块铁牌,代表堂主身分的铁牌。

  独孤承接过铁牌,揣向腰间,森冷目光一扫,道:“是谁要你们夜间燃灯的?”

  两名黑衣汉子身形一震,居左那名干笑说道:“禀堂主,是属下两人闲来无事……”

  独孤承冷笑说道:“赌?”

  居左那名黑衣汉子窘笑说道:“堂主法眼如神,属下二人正是……”

  独孤承截口说道:“赌没人管,夜晚点灯,你可知数里之外也看得到?”

  两名黑衣汉子身形又复一震,不敢再发一言。

  独孤承双眉一挑,冷喝说道:“还不快进去把灯熄了。”

  居左黑衣汉子应了一声,慌忙转身进棚,抬手熄了灯,然后疾步又走了出来,又是一副恭谨可怜像。

  独孤承冷冷一笑,左手一伸,递向居右黑衣汉子一个小小的纸卷儿道:“把这速速传送总行。”

  居左黑衣汉子应了一声,出双手接过小纸卷儿,又转身进了草棚,没一会儿,一阵振翅破空之响,一只雪翎信鸽在棚后冲天飞起,转瞬间没了踪影!

  适时,黑衣汉子掀帘出棚,垂手说道:“禀堂……”

  独孤承冷然摆手,道:“我知道了,下次无论干什么,绝不许有丝毫光亮,要不然别怪我要论行规处置,听见么?”

  两名黑衣汉子机伶一颤,齐声说道:“谢堂主不罪之恩,属下等绝不敢再有二次。”

  独孤承冷冷一笑,衣袖摆处,转身飞射而去!

  但,就在他转身飞射的剎那间,背后,那草棚方向,突然响起两声闷哼,独孤承一怔回顾……

  头,差点儿没吓得灵魂儿出了窍。

  两名黑衣汉子,已然直挺挺地躺在了草棚前,这还事小,事大的两名黑衣汉子身边,站着两人。

  算卦的、老驼子!

  独孤承机伶一颤,掉头就要加速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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