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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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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时,一声轻笑划破了庭院中的宁静,接着是一个慈祥、轻柔,却不失中气十足的苍劲话声:“难得有人同起早,何妨庭院共散步,老弟,早啊。” 这一来,君玄清倒不好再走了,忙回身,恭谨一礼:“独孤先生早。” 桥上青衫老人,正是当今宇内的奇人高士“百巧先生”独孤承,只见他老脸上神色微微一愕,旋即笑问:“老弟认得独孤承?” 君玄清忙道:“早听局里弟兄们谈过独孤先生神采风范,不料今早得能亲睹,而且打扰了老先生清兴。” 看来君玄清胸蕴不差,居然谈吐不俗。 独孤承老眼投注,陡现异采,笑道:“这是什么话?普天之下,人人可起早,这晨间庭院又不是老朽一个人的,说什么打扰清兴……” 顿了顿,接道:“看来老弟也是个同有起早之好的雅人,老朽一个人在此,正感无聊,何妨请过来谈谈?” 能亲近这种高士奇人,一辈子无憾,足慰生平,可是难得的很,平日里就是想见也想不到。 君玄清略一迟疑,毅然点头:“老先生既有所谕,敢不从命。” 立即快步走了过去。 上了桥,君玄清恭恭敬敬又是一礼:“见过独孤先生。” 独孤承连忙还了一礼,老眼深注,道:“老弟高姓大名?” 君玄清恭谨答道:“姓君,双名玄清。” 独孤承一怔,目闪奇光,道:“老弟就是二弟由‘朱仙镇’带来的那位昔日‘汴梁世家’‘朱仙镇’分支护法的君玄清老弟?” 君玄清面有羞愧色,点了点头,道:“昨死今生,如今只是君玄清。” 独孤承目中奇光一阵闪动,叹道:“汴梁世家何来老弟这种人才?明珠不常埋于污泥,老弟,你令老朽敬佩已久,老朽也早想见见老弟,不料今早不期而遇,今儿个老朽总算没白早起。” 君玄清道:“老先生这话,足令玄清汗颜无地,难以自容。” “这是什么话?”独孤承正色说道:“老弟,有道是声色晚景从良,一世之烟花无碍,贞妇白头失守,半生之清苦俱非,看人只看后半截,老弟,老朽我敬的就是你这后半截。” “神州四奇”周身,果然俱是侠义人,君玄清私心欣慰之余,满脸激动,低下了头,道:“多谢独孤先生明教,也多谢独孤先生不以出身邪途见薄。” 独孤承老眼深注,点了点头:“老弟进‘汴梁世家’有多久了。” 君玄清道:“五年。” 独孤承道:“老弟未进‘汴梁世家’之前,是……” 君玄清道:“先父在日,曾任襄阳太守,玄清独子,但不肖,生情好友,终日三五结伙闲荡,不走正路,至文武两无所成,终因交友不慎,误入歧途,如今想来,悔恨不能死……” 敢情是黄堂子嗣,官宦后人,难怪谈吐不俗。 独孤承一怔,老脸一片讶然,瞪目说道:“老弟,老朽我打听个人,一位爱民如子的廉洁好官,襄阳的前任太守姓君名天奉。” 君玄清黯然落泪,道:“正是先父。” 独孤承瞿然说道:“老弟,如此说来,那更不是外人,令尊与老朽昔年曾有一面之缘,唉!可惜好人不长寿,令尊守正不阿,廉洁一生,湖北一带至今户户膜拜,有口皆颂,不想竟落得个如此下场。” 话落,更摇头叹息不已。 君玄清唇边抽搐,无限悲痛,万般懊恨:“那都是玄清不肖,将先父活活气死……” “老弟,”独孤承道:“人死不能复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老弟既有今日之猛回头,令尊泉下有知,也应含泪瞑目了。” 听,这那像冒牌“百巧”假独孤? 君玄清黯然摇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存,一时不肖,落得无穷遗恨,虽如今知回头,也是太晚了……” 独孤承不欲再添人悲痛,沉默了一下,改了话题:“老弟,你可知现在襄阳太守是谁?” 君玄清道:“先父过世时,玄清曾返襄阳奔丧,适逢今任太守接任,依稀记得,他似乎复姓司空……” 独孤承点头笑道:“老弟记得不错,正是复姓司空,单名一个奇,此人也是位守正不阿的廉洁好官。” 君玄清道:“莫非老先生认得此人?” “何止认得?”独孤承道:“说起来,他也是令尊的同年,老弟恐怕还不知道,他有位掌上明珠,是老朽那闻人四弟的……” 蓦地里远远有人接口说道:“恩兄,怎么大清早背地里说人闲话。” 独孤承一怔住口,旋即哈哈大笑,抬手遥指:“正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四弟,你来得正好,来、来、来,一起谈谈,且听听愚兄说段才子佳人故事。” 话落,书生已到身边,一张玉面红潮犹未尽退,道:“恩兄今早那来这么好兴致,不是我数落恩兄,大清早背地说人闲话,恩兄可是大不该。” 独孤承说道:“该不该且按下,若问愚兄今早何来好兴致,那皆因幸遇早起同好雅人,又是故人之子,双喜并临,那得不称心欣慰,喜笑颜开。” 书生一怔说道:“恩兄指玄清?” 独孤承点了点头:“眼前唯愚兄与他,不是他又是谁?” 书生投注君玄清,尚未开口。 君玄清连忙躬下了身:“怎么您也起来了?” 书生笑道:“准你不寐,就不许他人早起?” 敢情,书生是知道他一夜没睡。 独孤承哈哈一笑,接口说道:“四弟,你知道他是何人?” 书生笑了笑道:“知道,昨夜仲夫副手,今日我的书童。” 独孤承一怔,道:“怎么?书童?” 书生点了点头笑道:“不错,等于我一个记名弟子。” 独孤承又复一怔,旋即转向君玄清,笑道:“恭喜老弟,贺喜老弟,要知道,放眼天下,能被我这位四弟收为记名弟子的,那可是绝无仅有,唯老弟一人。” 君玄清道:“这个玄清知道,本来是玄清无上荣宠。” 独孤承又转向书生:“四弟,你这个弟子没收错,你可还记得,襄阳前任太守,君天奉君黄堂此人?” 书生道:“此人是位难得的好官,记得,怎么?” 独孤承一指君玄清道:“这位老弟就是他的后人。” 书生一震,目注君玄清,道:“玄清,是真?” 君玄清点了点头。 书生沉声说道:“你怎不早说,我昔年与令尊曾有过一面之缘,蒙他不以江湖见薄,折节相交,使我甚感钦佩,至今怀念,从即刻起,书童二字免用,当着独孤先生的面,我收你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弟子……” 独孤承面有异容,八成是替君玄清高兴,适时喝道:“老弟,你还不叩头?” 君玄清激动泪下,连忙跪了下去。 书生这回没拦,结结实实地受了。 拜毕,君玄清垂手侍立一旁。 独孤承哈哈笑道:“四弟收徒弟,这可是破天荒的大喜事,愚兄我今儿个好不高兴,待会儿等大弟他们起来,好商量商量庆贺一下。” 说话间,画廊彼端传来了一阵豪笑:“大清早,是什么事值得庆贺一下。” ▼第二十一章 豪杰血 随着话声,画廊上,并着肩大步走来了几个人,是皇甫敬、算卦的、老驼子、赵振秋夫妇、小明。敢情,该来的全来了。 独孤承哈哈大笑,遂将诸事说了一遍。 这一来,免不了又是一团高兴,见礼声中,赵振秋夫妇跟小明,连忙向君玄清道贺。 其中,只有皇甫敬一人儿明白,自己这位四弟,并不是单因君玄清是故人之后收徒。 他有意凑热闹,当下笑道:“好事要成双,择日不如撞日,小明,叫小秋去,索性如今也让他行那拜师大礼,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独孤承连声称对,再扬大笑。 赵振秋夫妇却以不敢草草为词,连称不可。 独孤承一整脸色说了话:“振秋,彼此都不是世俗中人,何必拘这种俗礼?答我一句,你是愿不愿意让小秋拜在我门下?” 有这一句话,而且是威严慑人,赵振秋那还敢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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