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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问老驼子,老驼子说:“别问我,你三个看着对就是对,至今我满头雾水。”

  这敢情好,说了事实,他是个丈二金刚!

  一句话都笑了!

  笑声歇止,皇甫敬神色一转郑重:“四弟,现在可只是‘汴梁世家’那老主人,声音像极了普济老和尚,别的,咱们可是毫无根据!”

  书生点点头,笑道:“大哥,这仍是个大胆假设。”

  皇甫敬道:“能苦海回头,放下屠刀,老和尚令人敬佩,他那后半辈子,不是人,是佛,咱们可不能轻易冒渎!”

  书生道:“大哥,这我知道,一切有待细心求证。”

  皇甫敬点了点头,倏又摇头苦笑:“四弟,咱们有待细心求证的事可真不少……”

  书生笑了笑,没说话!

  适时,小径尽头走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是个皓首银髯,身形魁伟的锦袍老者!

  女的,是个白发皤皤,衣衫朴素的老妇人,老妇人的手里,还捧着个木盘,木盘上,盖着一只大大海碗!

  是三义镖局的总镖头,“无敌金刀”赵振秋老夫妇!

  皇甫敬一皱眉,道:“三弟,你怎么把他两个给叫来了?”

  老驼子一怔,道:“没有啊!”

  话间,赵振秋夫妇已至近前,老夫妇二人年事虽高,但却矮“神州四奇”一辈,见礼毕,赵振秋道:“您老人家别怪三叔,是秀芸怕下人们粗手粗脚不放心,自己要来侍候独孤恩伯的!”

  难得一番做晚辈的心意!

  皇甫敬点点头,没说话!

  书生却借着机会,飞快递过一个眼色!

  皇甫敬会意,当下说道:“走,咱们一起上去看看独孤恩兄去。”

  话落,当先转身行去!

  上了楼,独孤承犹酣睡未醒,小明可是坐在那儿直发愣,这一闷,一静,可够他受的!

  一见众人进房,大眼睛立刻恢复神采,有了光亮,连忙站起身,施礼不迭,皱着眉,劈头便道:“四叔,小明有个不情之请。”

  书生道:“说!”

  小明眨眨眼,一脸苦相:“您知道,小明天生劳碌命,闲不住,这差事儿,您还是另请高明吧!”看样子他是真受不了了!

  一句话惹得全笑了,书生带笑说道:“没你的事儿了,你走吧!”

  小明立刻精神抖擞,如逢大赦,一躬身:“多谢四叔开恩!”站直了身子,拔腿要溜!

  “慢着!”老驼子突然瞪眼一声轻喝!

  小明可没敢动,笑嘻嘻地道:“三叔,您老人家有何吩咐?”

  老驼子绷着脸,那模样儿吓煞活人:“你四叔开了恩,还有你三叔呢!”

  小明可是出了名的鬼精灵,肚子里雪亮,涎脸笑道:“小明知道,三叔您老人家准会行好,准开恩!”

  老驼子冷哼说道:“怎么?”

  小明眨眨眼,道:“三叔,您忘了,您进开封事,小明对您说过什么来着?”

  老驼子一怔,随即会过意来,巨目暴睁,笑骂一声:“小鬼头,我要剥了你的皮,撕了你那张油嘴!”

  大巴掌一抬,伸手便抓!

  小明滴溜一转,已到了书生身侧,乘机向书生递了眼色,一阵风般下了楼,转眼没了影儿!

  惹得这两辈豪雄哈哈大笑,书生有意捉狭,望了老驼子一眼,道:“三哥,小明他说什么来着?”

  老驼子向来没心机,哼丁一声,道:“他说,行好有好处!”

  书生又逼了一句:“什么好处!”

  老驼子一翻巨目,道:“比如说,我这背上驼峰……”

  一阵大笑盖住了他的余话!

  书生想冲淡些三位拜兄的心中“事”,如今是收了效!

  笑声中,书生虚空扬掌,向着床上酣睡中的独孤承,轻轻拍了一掌,独孤承应掌而醒,老眼睁处,脸上,一阵激动,翻身坐起:“是振秋、秀芸?”

  赵振秋夫妇趁势上前,双双拜见!

  这一来,自难免又是一幕真情流露,令人洒泪的感人场面,皇甫敬暗中向着书生投过一瞥!

  书生却只装作没看见!

  再看算卦的跟老驼子,眼眶里都现了闪烁泪光!

  虽然英雄有泪不轻弹,可是这种泪就是英雄也难免!

  嘘唏中,独孤承举袖拭泪,连连说道:“怎劳动你夫妇亲身端汤送茶?下次别这样了,这样儿令我不安,日子长着呢,咱们各交各的!”

  赵振秋夫妇连声应该,并称不敢,双手捧上那碗热汤!

  乘独孤承伸手接碗之剎那间,书生目光如电,飞快一瞥,没错,正如小明那个眼色,独孤承掌心有颗红痣!

  谈了几句闲话,书生把话拉入了正题:“恩兄,自到了汴梁世家后,可曾离开过开封?”

  独孤承一怔说道:“没有啊!四弟何有此一问?”

  书生笑了笑,道:“二哥去过‘朱仙镇’,‘汴梁世家’的分支店个人说,在那儿见过恩兄!”只说眼不闲,目光紧紧凝在在独孤承一张老脸上!

  独孤承老脸一片诧异,惑然道:“这就怪了,愚兄自当年被掳来‘汴梁世家’后,多年来,没能出那地道中石室一步,这是怎么回事?”

  书生笑道:“想必是那人看错了……”

  算卦的一怔,刚要插嘴。

  书生已然飞快接道:“恩兄可知道,当年带恩兄来开封的是谁?”

  独孤承道:“愚兄被掳来开封时,一路之上,双目一直被蒙盖着,故而无法知道带恩兄来开封的是谁!”

  书生点了点头,道:“在‘汴梁世家’地道中,我不便说,恩嫂及骐侄儿的墓地,前年又经整修过了,每年我四个总是要去看看的!”

  独孤承老脸上倏现悲凄色,摇头苦笑,道:“四位对愚兄的这份恩……”

  “恩兄要这么说,那是见外了!”书生截口说道:“倘若这是恩,那我四人当年之身受,又叫什么?”

  顿了顿,接道:“事隔多年,我四人无时无刻不在想,当年若不是恩兄伸了伸手,只怕……”

  独孤承摇头叹道:“四弟,如今还谈这些干什么,人那有见死不救的?换谁谁也会伸伸手,要不然,那还叫人么?”

  不错,人那有见危不援,见死不救的?

  书生点了点头,叹道:“时光如流水,岁月不饶人,当年一别,全今冉见恩兄,算算该有十多个年头了,好快啊……”

  “四弟说得是!”独孤承颇为感慨地连连点头,道:“虽不是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可也是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百年一瞬,人生无常,想当年天伦乐融融。而今已落得家破人亡,伶仃一身,这,唉……”

  重重地叹了口气,结束了这段话!

  “这”字以下,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但那声重重长叹应已代表一切,那声长叹,能令人泪落!

  那声长叹,也给在座的每一位,心头压上了一块重铅,甫出虎口,理应欢庆,书生他怎老提这令人伤感的当年旧事?

  算卦的有怨怪意,望了书生一眼,皱了皱眉,刚要张口!

  书生已然目注独孤承,忽地说道:“恩兄可记得恒山听涛小筑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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