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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书生笑了笑,道:“独孤恩兄对咱们四兄弟恩重如山,义深似海,尤其彼此多年交情,逾手足,称刎颈,碰上这种事,咱们要是没有十分确切把握,可不能……”

  皇甫敬截口说道:“四弟是怀疑独孤恩兄……”

  “不!”书生摇头说道:“独孤恩兄绝不会,我也不敢对他有丝毫不敬之心!”

  皇甫敬道:“那四弟是……”

  书生截口说道:“我是怀疑,咱们是不是白跑了一趟!”

  皇甫敬道:“可是,四弟,独孤恩兄可明明……”

  书生道:“不错,独孤恩兄现在小楼,可是他是不是真的‘百巧先生’,谁知道,是大哥,还是我?”

  皇甫敬一惊皱眉,道:“四弟是说……”

  书生道:“我不是以诸多疑点推测,不敢下断语。”

  皇甫敬道:“那诸多疑点?”

  书生道:“第一便该是这‘五阴重穴’事。”

  皇甫敬道:“四弟看过了?”

  书生道:“我没有看。”

  皇甫敬道:“既没看,四弟怎知……”

  书生笑道:“大哥是难得胡涂!”

  皇甫敬一怔说道:“怎么?”

  书生道:“大哥可记得我适才对大哥所说,独孤恩兄传音指示暗门跟机纽所在之事?”

  皇甫敬点头说道:“刚听的,我那会那么健忘?”

  书生笑了:“一个‘五阴重穴’被制之人,他能提气传音么?”

  皇甫敬一震,没说话!

  书生道:“这,凡是一个武学不俗之人,都该知道,何况独孤恩兄适才在那石室中,还亲口说过。”

  皇甫敬仍没说话,沉吟了片刻才道:“四弟,这就不对了!”

  书生道:“怎么不对?”

  皇甫敬道:“这是众所知道的事,而且,独孤恩兄他更亲口说过,他既然明明知道,怎么前后矛盾,自露破绽?”

  书生道:“百密有一疏,千虑有一失,这有可能是他一时疏忽!”

  皇甫敬道:“四弟,这不是可能!”

  书生道:“所以我说不敢下断!”

  皇甫敬略一沉默,道:“四弟,那第二个疑点呢?”

  书生道:“独孤恩兄可是跟咱们四兄弟,多年不见了……”

  皇甫敬道:“正是!”

  书生道:“突然之间见了面,该如何?”

  皇甫敬道:“那该如兄弟团聚,骨肉重逢!”

  书生道:“可是这位独孤恩兄,却表现得不够……”

  皇甫敬截口说道:“你二哥不是这么说的!”

  书生道:“也许我要求得太多!”

  皇甫敬道:“彼此皆非世俗人,男子汉大丈夫,这样该够了!”

  书生笑了笑,没说话!

  皇甫敬望了他一眼,又道:“四弟不是说了么?他问起婉姑娘?假如不是独孤恩兄,他怎能对咱们兄弟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书生道:“大哥,这不难,以汴梁世家那神秘诡谲的所作所为,他清楚咱们兄弟的事,该不算稀罕,再说,他‘汴梁世家’未尝不可以问问独孤恩兄!”

  皇甫敬沉吟了一下,道:“话虽这么说,我总觉得这件事,不足被列为疑点之一。”

  书生道:“我不敢跟大哥辩,我还有第三点。”

  皇甫敬道:“第三点如何?”

  书生笑了笑,道:“一个人被不见天日地囚禁多年,对那囚他之人,他会把他看成什么?仇人?朋友?”

  皇甫敬道:“自然是仇人!”

  书生道:“仇人一旦见了面呢?”

  皇甫敬道:“该是分外眼红。”

  书生说道:“可是咱们这位独孤恩兄眼没红。”

  皇甫敬道:“那有可能是独孤恩兄乍见你俩,悲喜之情,冲散了仇意。”

  书生道:“但是当他目光投向仇人之时呢?是不是有了亲人在旁,加上了那悲喜之情,该更加深了仇意?”

  皇甫敬一怔点然,半晌,忽地说道:“那也有说的!”

  书生道:“怎么说?”

  皇甫敬道:“他看出那人不是‘汴梁世家’那主人。”

  书生道:“这更令人动疑!”

  皇甫敬又一怔,道:“怎么?”

  书生淡淡一笑,道:“假如是大哥,对一个恨之入骨,而又时常见面的大仇人,会因声音之丝毫差异,便认不出他?”

  皇甫敬瞿然点头,道:“这一点是令人动疑,四弟以为他用意何在?”

  书生道:“我跟二哥,只不过跟那位‘汴梁世家’的老主人,见过一次面,自然是相信独孤恩兄的,这用意,又非是让我跟二哥认真为假,减少了重视,防范之心,好让他有机会逃脱,同时也保全了他那一双手。”

  皇甫敬猛然点头,震声说道:“四弟,说下去!”

  书生淡淡一笑,道:“大哥,别忘了我为什么单单支开了二哥跟三哥!”

  皇甫敬神情一震,威态倏敛,赧笑道:“四弟,我明白了,说你那第四点吧!”

  书生道:“第四点令我不解,也更令人动疑……”

  话锋微顿,说道:“这位独孤恩兄说,他留了一手儿,使得‘汴梁世家’那一伙儿,也不知他另有开启同一暗门的机纽,我不懂他那一手,是什么留的!”

  皇甫敬道:“你没听你二哥说,假如人人知道,那独孤恩兄,就称不得当今唯一巧匠,唯一奇人了!”

  书生道:“话虽这么说,可是大哥忽略了一点。”

  皇甫敬道:“什么?”

  书生道:“图在人家手上,当初建地道的,不是独孤恩兄亲自下的手,亲自监的工,我不解那另一机纽是怎么装上的!”

  皇甫敬一怔,道:“也许事后……”

  书生截口说道:“可是独孤恩兄却说是当时。”

  皇甫敬道:“那有可能是语误!”

  书生淡笑说道:“姑且算他是语误,那地道定是整块的大青石,地是坚硬无比的花砖,我以为,除了在建地道之当时,装上那另一机纽,绝不可能有事后之说!”

  皇甫敬沉吟了片刻,始道:“也许,独孤恩兄就是能为人所不能为,所为能让人不解,且认为不可能,才赢得了当世唯一巧匠奇人的美誉!”

  书生笑了笑,道:“那么,我要请教大哥,有人明明有脱困的办法,而甘心被囚,不思重见天日的么?”

  皇甫敬脱口说道:“但他‘五阴重穴’被……”

  书生截口笑道:“是么?”

  皇甫敬一怔,笑了,但随即整下脸色,道:“四弟,还有那‘推心散骸断魂丹’!”

  书生笑道:“既然有此绝佳借口,他为什么还要无中生有,再捏造一个呢?对咱们,独孤恩兄该不必如此!”

  皇甫敬眉峰深皱,沉吟说道:“这也是我唯一不解之处……”

  书生道:“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掩饰他不图自行脱困,假如他是独孤恩兄,他会甘心被囚么?恐怕换谁也不愿!”

  皇甫敬默然不语,良久才道:“那‘推心散骸断魂丹’之说,该不假吧!”

  书生道:“说就非我所知了,不过……”

  顿了一顿,接道:“是真的,还好,为独孤恩兄,咱们兄弟就是脑浆涂地,粉身碎骨,也是应该的,要是假的……”

  笑了笑,接道:“那就太毒、太狠、太可怕了!”

  皇甫敬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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