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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李玉麟不能對黑妞做任何保證,以安她的心,道:「閣下知道該怎麼做?」

  宮海波左手駢指向著黑妞點了過去,黑妞應指而倒,宮海波扶著她把她放在床上,回過身,一眼瞥見剛坐在地上的杜如風從地上竄了起來,從背後直撲李玉麟。

  他一驚急道:「李少爺……」

  李玉麟腦後像長了眼,左掌往後一揮,撲過來的杜如風悶哼聲中彎腰,接著李玉麟左腳飛起。正踏在杜如風的右膝上,杜如風一聲沒吭又躺下了地,睡著了似的,沒有再動一動。

  杜如奇沒回頭,他動不了,驚聲道:「姓李的,你殺了他?」

  李玉麟道:「怎麼懲治你們,自有鐵霸王昔年訂定的規法,我犯不著,也怕髒了我的手,答我問話,舍妹在何處?」

  杜如奇沒吭聲。

  李玉麟道:「杜如奇。」

  杜如奇道:「我剛就告訴你了,沒有任何話好說。」

  李玉麟沉聲道:「杜如奇,我不願殺你們,那並不表示我也不願用狠手法逼供。」

  杜如奇道:「你看著辦好了。」

  李玉麟道:「杜如奇,念在昔日鐵霸王份上,我還有一念不忍。」

  杜如奇道:「你用不著,我們兄弟已經不是北六省江湖道上的人了。」

  宮海波震聲道:「李少爺對這種人還有什麼不忍的?你要是下不了手,就把他們倆帶走,交給莫堂主。」

  李玉麟清晰的感覺出,杜如奇的身軀震動了一下,他聽老人家說過,昔年鐵霸王待手下兄弟如親手足,但是所訂規法也極為嚴峻,一旦觸犯,嚴懲不貸,他也明白,眼下這杜氏兄弟,對那位碩果僅存的莫堂主,究竟還存有一份敬畏。

  他更明白,以杜氏兄弟所犯的過錯,一旦交由鐵霸王昔年所訂規法懲處,那是比死都不如,看在白妞、黑妞份上,他畢竟還是有一念不忍。

  是故,他道:「杜大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咱們立身處世,縱不為自己著想,是不是也該為後代子女想一想?」

  杜如奇道:「姓李的,你不用再說了……」

  李玉麟道:「杜大爺,李家跟你們兄弟本身,毫無仇怨,你若是為昔年的鐵霸王也就罷了,而事實上你為的是別人,誰無手足、誰無子女,舍妹一個弱女子,被劫失蹤至今,生死不知、安危難卜,看看眼前你的女兒,你於心何忍?」

  杜如奇看了看昏睡床上的黑妞一眼,沒有說話。

  李玉麟道:「杜大爺……」

  杜如奇突然暴叫道:「姓李的,你住口……」

  李玉麟話鋒微頓,還沒來得及再說話。

  宮海波目眥欲裂,跨步而至,劈胸一把揪住了杜如奇,厲聲道:「姓杜的,你還要不要你的祖宗、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有沒有良心,爺也好、眾家兄弟也好,捫心自問,你對得起誰?」

  杜如奇沒說話。

  宮海波霍地轉臉向李玉麟:「李少爺,把他倆帶交莫堂主。」

  李玉麟道:「閣下,你我何必再拿這種事麻煩莫堂主,還是我自己來辦吧。」

  一頓,接道:「杜大爺,是你不仁,不要怪李家人不義,事出無奈,我只有下手逼供了。」

  話落,他右手五指微微加了力道。

  只聽杜如奇悶哼一聲,身軀泛起了輕微顫抖,只聽他顫聲道:「姓李的,只管來吧,你就是把姓杜的折磨死也沒有用……」

  李玉麟道:「難道你們兄弟真是這麼記恨李家人?」

  杜如奇道:「就像你說的,我們兄弟本身,跟你李家毫無仇怨。」

  「可是你已經不是北六省江湖道的人了,你們為的也不是鐵霸王。」

  杜如奇道:「你明白就好。」

  這話不啻承認,他兄弟的確不是為了鐵霸王。

  既不是為了鐵霸王,那麼是為什麼人,就不想可知了。

  李玉麟怒火為之往上一沖,正打算用那讓人生不如死,有損天和,就是鐵打金鋼、鋼澆羅漢也禁受不住的「搜魂截脈」法。

  忽地腦際靈光一閃,他壓下了胸中上沖的怒火,道:「杜大爺,你不會不知道,我有個貴為鐵帽小王的朋友……」

  杜如奇沒說話。

  李玉麟接道:「他就是昔年『神力鐵鷹王』之孫,如今已然承襲王爵,而且已由蒙古來京的察鐸,這位王爺,不但承襲了乃祖的王爵,也承襲了乃祖剛正不阿、嫉惡如仇的性情,我要是把你們兄弟交給他,憑他的權勢,不會查不出你們兄弟究竟屬於哪個秘密機關,也不怕追不出舍妹究竟在什麼地方,到那個時候,你們兄弟的下場……」

  杜如奇機伶暴顫,急喝道:「姓李的,住口!」

  顯然,這一著收到了功效。

  杜如奇很怕這一著,由此,他們兄弟所面臨的另一種規法之可怕,也就可想而知了!

  李玉麟暗暗吁了一口氣,道:「杜大爺,我極不願意拿這種事去麻煩我那位朋友,但是逼不得已,我也只好求助於他,當然,只要杜大爺你願意私了,那自是另當別論。」

  杜如奇一口牙咬得格格響,道:「姓李的,算你狠,不錯,郝大魁是奉命往『山海關』龍家車行臥底,然後通風報信,讓人劫走了你妹妹……」

  李玉麟道:「郝大魁他是奉誰之命?」

  杜如奇道:「奉我們兄弟之命,所以我們兄弟才要殺他滅口。」

  「想必,你們兄弟也是奉命行事?」

  「你知道就好。」

  「那麼你們兄弟又是奉誰之命?」

  杜如奇沒說話。

  李玉麟道:「杜大爺,別忘了,我掌握的有郝大魁的腰牌,憑那面腰牌,我那位貴為鐵帽子王的朋友,不會查不出你們隸屬的那個秘密機關。」

  「好吧!」杜如奇一點頭道:「姓李的,我告訴你個人,你去找他,『前門大街九福綢緞莊』的掌櫃錢至善,他就是我們的上司。」

  李玉麟一怔:「一個綢緞莊的掌櫃?」

  杜如奇道:「不錯。」

  宮海波叫道:「李少爺,別聽他胡說。」

  他道:「閣下,唱大鼓賣藝的都是秘密鷹犬,綢緞莊的掌櫃未必不可能是個鷹犬頭目……」

  一頓,接道:「杜大爺,那麼舍妹……」

  杜如奇截口道:「姓李的,別的你就去問那個錢掌櫃吧,我們兄弟除了傳令讓郝大魁去臥底,奉命殺他滅口之外,其他的一無所知。」

  李玉麟道:「前不久,白妞姑娘頭一次指點我去找郝大魁,結果我找到的只是個已然死了的假郝大魁,而且緊接著『巡捕營』的人來到,分明是個陷阱,這你總該知道?」

  「這我當然知道,因為那個陷阱就是我們兄弟設計的。」

  「白妞姑娘現在什麼地方,你也總該知道?」

  「你問那個賤丫頭……你去找那個錢掌櫃吧,找到那個錢掌櫃,自然也就能找到那個賤丫頭。」

  顯然,杜氏兄弟是已把姑娘杜鳳儀交給上司了。

  李玉麟心頭為之一震。

  宮海波叫道:「杜如奇,虎毒還不食子呢,那是你的親生女兒啊,你還算是人麼?我恨不得一掌劈了你。」

  杜如奇道:「姓宮的,我巴不得你能一掌劈了我,最好連我那個兄弟一併殺了。」

  宮海波跳腳道:「你……」

  李玉麟抬手攔住了宮海波,道:「杜大爺,你再答我最後一問,『窮家幫』北京分舵的弟子無故失蹤……」

  杜如奇道:「這我也可以告訴你,都是我們幹的,我所以准二妞跟那個小要飯的來往,就是為從小要飯哪兒獲取『窮家幫』北京分舵的動靜消息……」

  李玉麟道:「你們把『窮家幫』的弟子弄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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