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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黑妞人抖得更厲害了:「我爹跟我二叔吃過晚飯之後出去了,我姐姐在他們兩位出去之後也出去了,可是等我爹跟我二叔回來的時候,我姐姐卻還沒回來,而他們兩位見我姐姐沒在家,卻是連問都沒問一聲。」

  宮海波忙道:「你是說這是表示你爹跟你二叔知道你姐姐出去了,甚至已經在外頭截住了她……」

  黑妞點了點頭,顫聲道:「要不他們兩位怎會連問都沒問一聲,我姐姐又怎麼會到現在還沒回來?」

  李玉麟心頭震動,道:「他們兩個出去是為對付郝大魁,杜大姑娘知道事有蹊蹺暗中跟了出去,發現郝大魁被滅口棄於亂墳崗,急忙寫信託閣下給我送去,就在信交給閣下之後被他們發現。所以杜大姑娘到現在還沒回來,那戶人家的人也不見了,這個推論在時間上、情理上,應該都是符合的!」

  宮海波急道:「那麼,二丫頭,你爹跟你二叔,那一趟出門,究竟是上哪兒去了?」

  黑妞連失色的香唇都發了抖:「宮叔,我真不知道,他們兩位沒說,我也沒想起問,如果他們兩位真是像您跟李少爺所說的那樣,就算我問了,他們兩位也不會告訴我實話。」

  這倒是。

  畢竟是自己的父親跟叔叔,黑妞她不忍心說他們是賣身投靠,所以才說:「像您跟李少爺所說的那樣。」

  宮海波急得跺了腳:「該死。」

  李玉麟道:「閣下不必如此,虎毒不食子,杜大姑娘了不起受頓責罵,甚至挨頓毒打,別的應該不會……」

  「不,李少爺,」黑妞顫聲道:「您不知道,我爹跟我二叔,平日對我們有多嚴厲,一點點小錯就會受罰挨打,如今我姐姐犯了這麼大的錯,我擔心……」

  突然間她抖得更厲害了,厲害得都讓黑妞她說不上話來了。

  宮海波忙道:「二丫頭,你以為你爹跟你二叔,會把你姐姐怎麼樣?」

  黑妞嘴張了幾張,才道:「宮叔,我,我說不上來,也不敢想。」

  宮海波厲聲道:「他們倆敢,自己賣身投靠,連祖宗跟總瓢把子都不認了,還憑什麼管孩子,既然沒辦法找他們倆,我就在這兒等他們倆,看他們倆跟我怎麼說!」

  李玉麟倒是還能保持平靜,一方面是因為他始終認為杜氏兄弟不至於真拿自己的親骨肉怎麼樣。

  另一方面,儘管他也急,甚至愧疚、心痛,可是不知道杜氏兄弟的去處,也是沒辦法的事。

  就在這隱隱令人窒息的靜默中,他突然想起了黑妞剛才所說的話,他道:「你說令尊跟令叔對你們姐妹管教嚴厲,不容許犯一點小錯?」

  黑妞點頭道:「是……是的。」

  李玉麟道:「那麼,以他們倆的作為來說,應該是絕對不允許你跟『窮家幫』的弟子交往的,為什麼他們會不禁止你跟石清交往?」

  黑妞道:「我也不知道,『窮家幫』分舵還在城裏的時候,每回石清來找我,他們兩位不但不攔阻制止,反而拉著石清有說有笑,問這問那的。」

  李玉麟道:「二姑娘可記得,令尊跟令叔都問過石清什麼?」

  黑妞道:「問得太多了,日子也太久了,我記不得了……」

  倏地神色慘變,急道:「李少爺,難不成您以為他們兩位跟『窮家幫』分舵弟子失蹤有關?」

  李玉麟剛要說話,倏地目閃奇光,道:「有人來了,恐怕是令尊跟令叔回來了。」

  黑妞陡地一驚,駭然後退。

  宮海波忙道:「二丫頭,不要怕,有宮叔在,絕不會讓他們倆碰你一下……」

  一頓轉望李玉麟:「我也許能讓他們倆說實話,李少爺是不是可以避一避?」

  李玉麟一點頭,閃身疾掠,穿出了後窗。

  李玉麟剛穿出後窗,一個話聲在外頭響起:「誰在屋裏?」

  黑妞嚇得嘴張了幾張,沒說出話來。

  宮海波道:「是我。」

  只聽先前那話聲道:「呃,海波。」

  旋即,一前一後兩個人走了進來,正是杜如奇、杜如風兄弟。

  他們倆都是明眼人,一進屋就看出黑妞神色不對來了。

  杜如風疑道:「怎麼了?」

  黑妞抖得厲害,沒敢答話,也答不出話來。

  宮海波道:「你們倆既然已經看出來了,也問起來了,咱們就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如奇、如風,有人說你們倆已經賣身投靠了,告訴我,有沒有這回事?」

  杜如風臉色一變:「你……」

  杜如奇夠平靜,一攔杜如風道:「海波,這是誰告訴你的?」

  宮海波道:「說出來你們倆也許不相信,可是這是千真萬確的實情,莫堂主。」

  杜如奇、杜如風雙雙為之一怔。

  杜如風道:「莫堂主?」

  杜如奇馬上又恢復了平靜,道:「海波,你這是何必,兄弟多年,我們都知道你向來是有一句說一句……」

  宮海波道:「那你們就該知道我不是無中生有,莫堂主不但健在,而且在京裏多少年了。」

  杜如奇道:「海波,我們相信你,那麼你想想,我們倆要真已經賣身投靠了,莫堂主在京多年,會饒得了我們倆嗎?」

  宮海波冷然一笑道:「你們不知道,莫堂主雖然健在,雖然在京多年,可是他已經什麼事也不過問了。」

  杜如奇道:「既然是什麼事都不過問了,怎麼會告訴你我跟如風已經賣身投靠了,算了吧。海波,咱們兄弟多年,不要聽人家這些挑撥的閒話,你要是不信,可以帶我去見莫堂主,當面對質。」

  宮海波冷笑道:「別拿我當傻子,我看得出來,聽說莫堂主仍健在,而且就在京裏,你們倆居然能跟個沒事人兒似的,由此可見,莫堂主健在與否,不關你們倆的事,你們倆也並不想見他。」

  杜如奇還待再說。

  宮海波一擺手,又道:「好,就先讓你們倆咬緊牙關不承認……」

  杜如奇截口道:「海波,就像你說的,莫堂主已經不過問任何事了,既是這樣,要是我跟如風真已經賣身投靠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又有什麼不敢承認的。」

  宮海波冷笑道:「你們當然怕,當然不敢承認,唯一健在的莫堂主雖然已經不過問任何事了,可是昔日北六省的兄弟,像我這樣不忘祖宗、不忘總瓢把子的還有不少,那還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勢力。」

  杜如奇微笑搖頭,就待再說。

  宮海波道:「我知道你還不會承認,我也知道你非辯到底不可,那麼我問你,郝大魁呢?」

  杜如奇不慌不忙,平靜的道:「他已經被我們倆做了。」

  他居然承認了。

  「你們倆為什麼要做他?」

  「因為他才是真正已經賣身投靠了。」

  好理由,簡直無懈可擊。

  宮海波冷笑道:「不是因為他牽扯上『遼東』李家的姑娘被劫擄失蹤事,你們倆才下手滅了他的口?」

  杜如奇道:「這話從何說起,你是聽誰說郝大魁牽扯上了『遼東』李家姑娘被劫擄失蹤事?我跟如風問過他,他到死都不承認。海波,咱們兄弟雖然因為當年事對李家有所不滿,可是那種事還不會幹,也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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