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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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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見呼王對他這位義父,是多麼恭敬。 普天下能讓呼王這麼恭敬的,恐怕也只有他這位義父一位了。 要是有人要侵犯他這位義父,呼王他能不以死相拼? 呼王之所以受人尊崇,所以能稱「蒙古」頭一個,第一人,得「蒙古」人視之若神,這應該也是一個原因。 那蒼老低沉話聲道:「進來吧!」 呼王又一聲恭應之後,這才回過頭跟關山月說話:「請閣下跟我進去。」 呼王先進去了,低頭哈腰進去的。 關山月跟了進去。 進去才知道,這是一間書房,簡單、雅緻,窗明几淨,而且書香滿室。 書桌後坐著一位老人,面前放著一本打開的書,想必正在看書。 老人五十多年紀,鬢髮灰花,像貌清癯,雍容中透著慈祥,也流露著自然懾人的威儀。 呼王上前恭謹躬身:「孩兒給義父請安。」 老人一雙祥和目光卻望關山月:「這位是?」 呼王道:「這位就是孩兒所說,管『敖漢旗』的事,從『熱河』管到『蒙古』還讓一個大喇嘛畏罪,羞愧自絕的那位。」 老人兩眼猛睜,異采連閃,忙站起:「原來就是那位,太好了,只是你該讓我跟這位廳裡相見,怎麼好讓這位來見我?快請這位坐。」 老人也敬俠義,重英雄。 呼王沒請關山月坐,道:「我父,這位到『蒙古』來,也是到『科爾沁旗』來找您的。」 老人微怔:「這位到『蒙古』來,也是到『科爾沁旗』來找我的?」 呼王道:「是的。」 關山月微欠身:「草民見過老侯爺!」 呼王道:「謝謝閣下。」 老人則忙抬手:「別客氣,請坐下說話。」 呼王仍沒讓關山月坐。 關山月也沒有坐,道:「謝謝老侯爺,老侯爺面前,哪有草民的座位?」 說的是禮。 可是,在呼王這位「蒙古」親王面前,不都有關山月的座位麼? 而且還是貴客。 老人還待再讓。 呼王說了話:「我父,這位來找的事要緊。」 老人道:「這位找我有什麼事?」 轉望關山月。 這是問呼王,也是問關山月。 呼王道:「義父,這位姓關。」 老人道:「這位姓關?」 顯然,老人沒有聽出什麼,也沒有想起什麼? 十年了,忘了! 是麼? 關山月道:「草民姓關,十年前,跟草民的義父住在『遼東』『千山』下。」 老人臉色變了,但只是變了一變,很快就恢復了。 顯然,想起來了,但畢竟是一代虎將,什麼大風大浪都經歷過,所以很快就恢復了鎮定,恢復了平靜,他道:「謝謝你提醒,我知道了。」 居然還謝謝關山月。 關山月道:「草民認為,這麼大的事,老侯爺不會忘。」 老人道:「我怎麼會忘?雖然已經十年了,但十年來,這件事無時無刻不在我眼前,也幾乎夜夜在我夢中。」 沒有忘,十年來,一直在眼前、在夢中,這是什麼意思? 只是說他沒有忘,還是有別的意思?他沒有明說。 話鋒微頓,他接問:「只是,我要問一問,那位,是你的義父?」 「那位」,這是指那位關副將,稱「那位」,夠客氣,也顯出老人的胸襟與氣度。 關山月道:「是的,他老人家是草民的義父。」 老人道:「令義父除了你之外,是不是還有後人或螟蛉?」 關山月知道老人為什麼會這麼問,道:「他老人家無所出也只有草民一個義子。」 老人臉上泛現一絲狐疑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見,道:「你真姓關?」 關山月道:「是的,草民真姓關。」 老人道:「你真是那位的義子?」 關山月道:「老侯爺,不會有人願意冒充叛逆親人的。」 還真是! 抄家滅門的大罪,還不敢承認呢,誰會冒充?那是神智不清,或者瘋了! 呼王也面有狐疑色,望關山月,要說話。 顯然,他也知道這件事。 老人抬手攔住了呼王,道:「你怎麼知道找我?」 關山月道:「老侯爺,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人或許不知,但天知地知。」 老人道:「你說的是,但我要你知道,我不是怕你知道,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關山月道:「草民就是知道了。」 他不願說他是怎麼知道的。 老人道:「你找了那些個了麼?」 關山月道:「草民找了,一個不漏。」 老人道:「你又是怎麼知道那些個的。」 關山月說了,因為他已經告訴呼王了。 老人道:「令師又是怎麼知道的?」 關山月道:「這草民就不知道了。」 老人道:「令師必然是位絕世高人?」 關山月還沒說話。 呼王先說了:「您知道苦和尚?」 老人道:「苦和尚?」 看來老人也不知道。 呼王道:「就是這位的師父。」 老人道:「我不知道。」 老人真不知道。 呼王沒再說話。 關山月也沒說話。 老人又道:「都找了,也都找到了,一個不漏;當初以為做得十分機密,他幾個相互之間都不知道,沒想到十年後的今天,你都知道了,也一個不漏都找了,看來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真是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人或不知,瞞不了天地鬼神。」一頓,接道:「真說起來,那些個都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關山月又揚了眉:「草民認為,他幾個在當初賣身投靠之後,已經不能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了,朝廷當初不也是要以漢制漢,要漢人自相殘殺麼?」 老人臉色微變。 呼王要說話。 老人又抬手攔住了呼王:「這位說的對,不能說那些個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當初朝廷確是要以漢制漢,要漢人自相殘殺。」 呼王沒說話。 老人又道:「他們之中,只有一個知道主其事的是我,他是我一個姓霍的貼身護衛,我認為他不會告訴你。」 老人這話? 關山月道:「草民是怎麼知道的,對老侯爺來說,很要緊麼?」 老人道:「事已至今,已經無關緊要了,我只是想知道,關壯士你是怎麼知道的,其實,關壯士既知道那些個,知道主其事的是我,也就不足為奇了。」 關山月道:「老侯爺既這麼說,草民願意讓老侯爺知道,草民是怎麼知道的。」 老人道:「那就太好了,關壯士請說。」 關山月道:「正是老侯爺那位霍姓護衛告訴草民的,但他絕不是背叛主人、出賣主人。」 老人微一怔:「會是他?我不能相信。」 呼王濃眉微揚,說了話:「這還不是背叛主人?出賣主人?」 關山月道:「王爺,草民所說,成菩薩、成佛的,就是這位。」 呼王也一怔:「怎麼說?成菩薩、成佛的,就是他?」 關山月道:「正是。」 呼王道:「一個成菩薩、成佛的人,不會背叛主人、出賣主人;一個背叛主人,出賣主人的人,也成不了菩薩,成不了佛。」 老人當然不知道關山月跟呼王在說些什麼,他忍不住問:「倫兒,你跟關壯士說什麼?誰成了菩薩、成了佛?」 呼王望關山月:「我看還是閣下說吧!」 關山月道:「老侯爺,說起來事情令人不解,只有委諸天意。」 老人道:「關壯士,什麼事令人不解?什麼事又委諸天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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