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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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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要找的人,想見的人,近在咫尺,近在眼前,卻不能找,不能見。 多少年的仇恨,多少年的思念。 看不見人的面目,應該聽得見虎妞的聲音。 在這夜靜的時候。 「呼王府」夠靜,幾乎聽不到什麼聲息。 虎妞的話聲、歌聲,或者是哭聲。 應該聽得見! 可都聽不見! 虎妞睡了? 不會這麼早。 虎妞不想說話,不想唱歌,甚至也不想哭! 是麼? 虎妞是不是在這兒? 虎妞是不是還活著?還在人世? 霍居士不會騙他,一個得人稱菩薩、稱佛的人,不會。 霍居士可以不告訴他,他也沒打算,也不能勉強霍居士。 那麼? 為什麼聽不到虎妞的聲音? 關山月此刻只會這麼想! 他不會想,為什麼一定會聽到虎妞的聲音? 不管關山月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他總是人! 人有時候是很脆弱的! 這麼樣一個心情,關山月今夜怎麼睡得好? 也就因為這麼樣一個心情,關山月決定,明天不管呼王會不會問他來意,他都要把他的來意告訴呼王,因為他要盡快找他要找的人,見他要見的人。 踱了一陣步之後,關山月終於還是睡了。 但是,他真沒能睡好。 燈熄了,他卻沒能合眼,良久、良久。 最後雖然終於睡著了,但,天都快亮了! *** 關山月醒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但是他知道天已經大亮了。 因為這看得見。 他忙起來了,漱洗過之後,他出了屋。 院門那邊站著一個人,是呼王的貼身四護衛之一,那瘦面結實的「蒙古」壯漢。 看這情形,他似乎早就在那站著了。 早來了,見關山月沒起,沒敢驚動,又不敢站太近,怕關山月聽見,所以跑到院門那邊等候。 一見關山月出來,他三腳並兩步,帶著一陣風到了近前,深深一躬身,恭謹說話:「關爺起來了?」 怎麼能不恭謹?既是他主子的貴賓,又是他本人的師父。 關山月有點不好意思:「護衛恐怕早來了?」 瘦面結實「蒙古」壯漢說話依然恭恭敬敬:「我剛來。」 關山月明知道這是怕他不好意思,道:「累護衛久等。」 瘦面結實「蒙古」壯漢道:「關爺這是怎麼說的?您還跟我們客氣。」 「我們」,應該是指他四個。 關山月道:「是王爺讓護衛來的吧?」 瘦面結實「蒙古」壯漢道:「王爺候著您呢!」 沒錯,是呼王讓來請的。 既是呼王讓來請的,就一定是早來了,因為像呼王這麼個人物,是不會晚起的,沒想到卻等到如今。 關山月道:「那趕快走吧!」 他要走。 瘦面結實「蒙古」壯漢一哈腰,賠了笑,道:「不要緊,等您,王爺多久都能等,不會在乎多等這一下子。」 這話? 關山月聽出來了,道:「護衛有事?」 瘦面結實「蒙古」壯漢笑得有點窘:「就是您教我那兩招,想請您看看,我練得怎麼樣了?」 他還真急,小孩兒似的。 其實,十個有九個不都是這樣? 尤其是練武功,又有哪個不嗜武? 關山月想笑,但他沒有笑,他知道,不能笑,不該笑,他道:「請護衛練給我看看。」 瘦面結實「蒙古」壯漢立即斂態凝神,走了兩招。 看過了這兩招,關山月點頭稱好。 瘦面結實「蒙古」壯漢不信,也不放心,道:「關爺,這不是別的事,您可別跟我客氣,這是您教的,也別讓我給您丟人。」 關山月道:「我說的是實情實話,就是因為這不是別的事,我不能跟護衛客氣,也不敢跟護衛客氣,我不怕護衛會給我丟什麼人,我只怕害了護衛,那是我的罪過。」 武功是用來防身,用來擊人的。 無論是防身、是擊人,都是輕則受傷,重則喪命;明明不行,讓人誤以為行,一旦防身,或者擊人的時候,不就可能害人? 聽關山月這麼說,瘦面結實「蒙古」壯漢相信了,放心了,而且也滿意了,樂了,深深躬身謝了關山月一聲,轉身帶路了。 還是昨天呼王擺一桌盛宴,款待關山月的地方,如今呼王已經在座了,看樣子是吃早飯,呼王等關山月吃早飯,漢家早飯。 關山月是真不好意思,一進來便道:「累王爺久等,草民大不敬。」 呼王起身笑迎:「閣下這是什麼跟什麼,起晚了有什麼了不得的?到個生地方,頭一晚誰都會睡不好,難免的事。」 說話間,關山月已經到了桌前。 呼王抬手讓關山月坐。 兩個人落了座,呼王又笑問:「昨晚上沒睡好?」 關山月笑得有點窘:「還好。」 呼王笑道:「我只能以漢家的吃、住、用,招待閣下,卻沒辦法把『蒙古』變內地。」 還真是。 呼王真是已經很用心了。 關山月道:「草民是個江湖人,江湖人應該隨遇而安,草民一向也能習慣,恐怕是王爺寵錯了草民,讓草民太舒服了。」 當然,不是沒有這一說。 呼王大笑:「我這裡算什麼舒服?『蒙古』人住的地方,又能舒服到哪兒去?要說舒服,那得到京裡各王府,『天上神仙府,人間王侯家』,那也是說京裡,不是說我這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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